柳四娘眼中若有所思,“誰又知道呢……”
“那四娘打算如何處置那幾個斑族奴?”
“我想我必須從他們口中問出點什麼。”
見四娘眼中露出了一絲欣然之色,白餌迫不及待地問:“四娘可是有法子了?”
柳四娘信誓旦旦道:“既然伊蓮女可解毒蠱,那我為何不能?”
“四娘還是毒醫?”白餌眼中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柳四娘笑而不語。
白餌忍不住誇讚道:“神醫果然是神醫!”
“好了,不說這些了!”柳四娘拉起白餌的手,問起:“如今塵埃落定,你可有何打算?”
“我?”白餌想了想,說:“晨起練武,午時……”
“白餌。”柳四娘驀然看向她,把話打斷,“我是指,除了神將司之外的打算?”
“除了神將司之外的打算?”白餌似懂非懂。
“你從未想過離開嗎?”柳四娘直接問。
“離開?”白餌搖了搖頭。“我當初留在神將司便是為了探尋……”
“可是他現在回來了。你就沒有想過迴歸原來的生活嗎?”柳四娘認真地看著她,問。
“原來的生活……”那一刻,在白餌的腦海中湧現了很多畫面,“從離開秦淮的那一刻,我就註定回不去了。”
“回不去不代表不可以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我還有重新開始的可能嗎?”
柳四娘將她的手握得更緊,沉下聲說:“有!只有你想,便有可能!有我和將離在,一定有可能!”
白餌明白,四娘說的可能是什麼。
但她不明白,四娘為何會突然勸她。
這一刻的白餌,沒有回答,而是問向四娘,“那你呢?將別餘生最大的心願已了,接下來,你會作何打算。”
這樣的問題,在許多年前,她就想明白了。
柳四娘波瀾不驚的眼神逐漸停在了莫邪亭外,“從成為紅妍殺手的那一刻起,我便決定好了,餘生我要留在離將別最近的地方。或許,旁人看著孤獨,但我卻格外滿足,因為我從來不覺得我是一個人在活,我是帶著他的遺志活著。你知道嗎,每次我行走在神將司,我總是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他彷彿就在我的身邊!每次我在外完成任務,一旦超過一個時間,我便會格外懷念故土,想著早些回去。而我想要回去的地方,竟然不是我曾經生我養我的地方,而是神將司。從那時起,我便明白了自己為何要選擇留下來……”
“四娘如此,我又何嘗不是……”白餌道,“離開秦淮之後,此生我唯一的牽掛便是將離,他在哪,我便在哪。我知道,為了我,他一定會和我一起離開這裡。但我不會這麼做,因為我知道,他離不開這裡,在他肩上承載的太多太多不可辜負的東西,在他心裡,有他真正想做的事。而我,必然會尊重他的選擇,並且陪他走到最後。以前,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總是他守著我,現在,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也該換我守著他了……”
那一刻的白餌,眼低裡淌過無數美好的流光,過往的一幕幕,倒帶般回放……
或許,從他將自己拽下那輛載有白色囚籠的馬車時,他們之間的緣分,便已註定……
金色陽光悄然之間從雲端斜斜地射了下來,穿過遍地繁花,將莫邪亭遊廊之外,那道頎長的身影拉得格外冗長……
“你真的想好了嗎?神將司之中,度日如年,或許,他日再無回頭的可能!神將司之外,追南逐北,生死不定,或許,你無法一直陪他到最後。”
“——但至少,此生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