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霞,你知道的,我在顧慮什麼……”江疏終究還是遲疑了。
“夫人,那件事都過去十二年了!誰還會記得?”赤霞眼神滿是堅定,搖了搖頭,“都說山雨欲來風滿樓,可這些年,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嗎?從未發生什麼亂子!如今自亂陣腳,反倒會暴露什麼!”
“從未發生什麼亂子嗎?”江疏兩眼突然之間被什麼催紅,“若不是因為當年的事,我的影兒,又怎會……”
“夫人——”赤霞強忍著悲傷,竭力地搖著頭。
江疏舊扯這帕子深深地敲打了兩下胸口,於心不忍地說出:“這都是報應!都是報應!”
“這不是!這不是!”赤霞一點也不贊同,也不再顧什麼主僕之別,“夫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您不是向來最有分寸的嗎?怎麼到了這件事上一下子作繭自囚了呢?您何不仔細想想,虯姝夫人她是為何要臨時決定更換賽點?前陣子,追雲令三少主因為勘探破滅山該賽點一事,意外葬身破滅山中!因為此事,夫人三日不曾理司中之事,人人都說她是因為內疚,選了過於危險的賽點才間接性害死了三少主,而在虯姝夫人的心裡,當初將離少主不也是因為勘探賽點導致意外發生的嗎?為了不重蹈覆轍,更換賽點是必然的!”
“那她為什麼要選在紅貉谷?”江疏夫人冷著臉反口質問,赤霞登時不知如何是好介面,反倒引起了更大的波動,“你告訴我,她為何要選在紅貉谷!這天下之地,難道沒有可戰之處了麼?這紅貉谷,已經荒了十二年了!”
赤霞突然說不出話來,她從未見過夫人這般模樣。
往日的夫人,在外人眼裡,向來是賢良淑德、步步謹慎,用踐月令令主的話來說,是懦弱、是卑微,可只有她知道,夫人最怕行差踏錯,也只有她知道,夫人實際上比誰都英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根本就不怕誰,她是打骨子裡要強!
“赤霞,你知道嗎?這些年,我從未怕過追雲令這方神器重出江湖,因為我知道,它追雲令可破天下一切機密,卻唯獨破不了我手中的這方摧花令!”江疏夫人忽然攥住赤霞的手,隱忍著淚水,“可我現在怕了!忽然之間就怕了!”
“夫人……”赤霞一下子抱住了江疏夫人。
這個時候,堂外忽然傳來一聲通報。
“啟稟夫人,門外有一婢子求見,她說她是踐月令的人。”
“踐月令?”
踐月令令主如今都倒了,踐月令的人還來幹什麼?當下提起踐月令,赤霞心中便氣不打一處來,當初還指望踐月令能夠助摧花令一臂之力,誰曾想,那將繼竟是隻老狐狸!
殺害將離在前,結交摧花令在後,當初說是要同舟共濟,這不是擺明了拉摧花令一起下水嗎?
這些事前前後後思忖起來,可真是教人細思極恐!
“踐月令的人這個時候來準是不懷好意!把人趕出去吧!”
赤霞滿腔怨恨地對付了。
“慢著!”
赤霞眼神看了回去,只見江疏夫人神色一緊,“讓她進來!”
“夫人您……”
良久,那個自稱來自踐月令的婢子被領進了內堂,附耳了幾句之後,又若無其事地離開了。
赤霞驀然開口問:“夫人,您真要去嗎?將繼這個人還能信嗎?”
……
黃昏。
重犯地牢。
牆沿上的半盞殘燈不斷熬著,已經經不起一絲風塵。
裹著一層黑色披風的女人在暗處站了許久,獄中,地上的人閉眼打坐著,氣定神閒。
“二嫂子終究還是來了……”
牢門被推開,黑色的帽子裡露出了半張冰冷的臉,她直直地盯著將繼,開口問:“你冒險託人從獄中傳話與我,說務必要來此見一面。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
將繼眼中狀似一笑,淡淡道:“在回答夫人的話之前,賢弟倒是想先問問夫人,夫人最後為何決定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