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堵在門口,死活不讓李相逢進去。
李相逢焦急地掃了眼臺下的局面,百里元亨與裴笑笑,兩家並坐。
這個百里元亨膽大的名聲還真不是瞎傳的,明明知道裴笑笑擺的是鴻門宴,還敢正面應戰,他不要顏面了不成?
回過頭來,繼續死纏:“我要上臺找個人,有急事!你就讓我進去吧!”
“有天大的事也不行!除非……”守門的轉著兩個眼睛在四周探了探風,與此同時,一隻小毛手,暗下朝李相逢做了個掂錢袋子的手勢。
用意很明顯了,但李相逢卻遲疑了。
此時,場下的呼聲漲了起來,他驀然抬頭,白餌的身影擦眼而過,他下意識迎上前。“白姑娘——”
卻轉瞬被守門的攔下,“不能——不——”
她著一襲水袖白裳,加急的步子頓時緩了緩,眼神朝後臺的登臺口看了眼,好像聽見有人在叫她?
確定無人後,再邁步,已在歌臺之上。
她望了望立在臺心的高腿凳,原本躁動的心,此刻反倒是平靜了許多。
兩個小廝跪在墩子左右,小心扶著,她手攬衣裙,登了上去。
陡然間,一陣泥沙下陷的踩空感,教她細緻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不慌不忙,她嘴角含笑,繼續逐階而上。
羅裙之下,兩個扶墩的小廝面色漲得緋紅,額頭直冒大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這一扶,似是用盡了他們畢生的力氣。
須臾,空曠的歌臺上,只留了一副高腿長凳,與絕世獨立的她。
臺下的掌聲漸漸消失,眾人紛紛舉頭觀望,全然不知她意欲何為。
“手中空無一物?她要怎麼演奏?”
“該不會忘了吧?待會她就得示意裡面接應的人,給她遞東西,咱們看著吧,看她如何冷場……”
幾個站在最前排的公子哥小聲議論著,他們的嘴角勾起了若有似無的笑,都等著看她的笑話呢……
“哎,這前面有多精彩,後面就得有多慘……”
這邊話音剛落,只見一抹絢爛的白,呼地一聲,在空中飄然掃過,將他們的視線幽然奪去。
只待那水袖如冷澗落下,一個驚豔的舞姿教他們眼前一亮!
她好似一隻偶然停駐在絕壁蒼松的白鶴,撥開了山間的雲霧,要把塵世的繁華逐一探看。
繼而,又見她兩彎黛眉映著月的冷光,微微一皺,似乎不喜塵世的喧囂。
忽然,一通鼓驚然敲響,她知道,天庭的大門馬上便要關閉了!她必須得回去了!
也罷,她水袖一掃,顯然有些敗興,只留給觀眾一個孤瘦的身影。
正欲乘風歸去,身後偶然傳來一陣嗩吶聲,氣氛瞬間被什麼點燃……
那是人間迎親的嗩吶聲!
她驀然回眸,淺笑間,眉目裡透著一絲對人間的留戀……
好一個驚豔的回眸!
場下的人,心揪得緊緊的,那種看似無情卻似多情的眸子,看得他們離不開眼,只期盼她不要回眸,如此,他們便能再多看上幾眼……
緊接著,二通鼓和三通鼓接連到來,不斷催促著人心!
是去,是留,她到底該作何抉擇?
天知曉,短暫的幾瞬,她的內心做了一番怎樣的糾結,只見她飛快地撈起水袖,眼神透著孤注一擲的決然,還沒等觀眾看明白,凌空一跳,毫不拖泥帶水!
眾人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好一齣鳳還巢!
明明是一段令人膽戰心驚的高度,他們在她的臉上卻絲毫沒有看到一絲畏懼之色,留在他們心底的,還是淺笑如初。
她收起水袖,微微側鞠,場下掌聲如雷。
正準備下場,但後場卻無人上臺,只能透過簾幕,看見幾雙奔走的腳,聽見,“人呢?扶墩子的人呢!”
她緊繃著神經,微微低了低眼,順著高腿凳,盯著那萬花如繡的檯面,開始有了些許眩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