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四年前的黎桑太子,她不敢輕易定論,但四年前的黎桑皇,她卻敢站出來大聲地說一句,黎桑君主絕非如太子所說的那般!
在水榭歌臺的這十年,她對朝中政事不能說了如指掌,但也是耳濡目染,即便是朝中數一數二的奸臣御史大夫私下議起君主,那也得由衷地感嘆一句“的確是真正為民謀福的好君主”!
“方才你說起‘黑浮屠’,那麼最後你知道了那是什麼嗎?”
黑浮屠,這些年,這個詞,對她來說並不陌生。
她常聽那些來水榭歌臺的官員說起“黑浮屠”,卻從不知這“黑浮屠”究竟是什麼。
直到方才聽車老說起,才開始對“黑浮屠”產生了懷疑。
“只不過是鬧市之言,被人憑空捏造出來的人物而已。”
車老這樣回道,如今想起,只覺著自己當時是耐不住性子,以至於對太子起了疑心,才會跑去問鬧市裡的人,可是鬧市裡魚龍混雜無知小兒多的是,又豈能相信呢?
後來他在太子那得了實情,一切心如死灰,既不知“黑浮屠”究竟是怎樣的人物,這“黑浮屠”之事也便成了過眼雲煙。
盯著車老一臉淡然的樣子,白餌突然道:“如果我告訴你,當年的‘黑浮屠’並非子虛烏有,而是確有此人,而且這個人,就是你在古寺外華亭中遇到的少年——黎桑太子!”
忽聽荒唐言,心臟莫名頹然縮緊。車老眼中略帶可笑,朝她看了一眼,“為了從老朽手中逃走,你可真是不擇手段啊!”
白餌心思凌亂一時間不知如何解釋,只聽得車老又道。
“算算時間,漠滄皇及百官估計早就到了雨花臺,這慶國大典馬上就要開始了。老朽不妨告訴你,待會這雨花臺會發生些什麼。”
他舉起頭,朝北一望,正是雨花臺的方向:“雨花臺對應的五個方向,有五座不同的樓閣。東北融風閣,東南清明閣,西南涼風閣,西北不周閣,正北廣莫閣。老朽一早便在這五座樓閣之心分別匯聚了一百顆福珠,此外,這五座閣樓之頂各自引出了五條天機,五條天機朝雨花臺天頂延展於天樞交匯,表面上用於懸掛裝飾性的彩燈,實際上,融風閣、清明閣、涼風閣、不周閣其頂的四條天機核心暗藏流火隧道。屆時,廣莫閣之頂,也就是整座雨花臺守衛最森嚴的地方,會有一輪火球,滑向空中天機,掉入天樞,從而燃起四處的流火隧道,最後觸發四百顆福珠爆炸。待那時,老朽只管在這艘舫上看上一出‘天降祥瑞’!”
信誓旦旦說罷,他繼而冷淡地笑了笑:“故,老朽就算此時放你走,你也來不及阻止這一切發生。即便你的同夥提早知道了這些,要阻止老朽的這輪火球出發,那他也得有登上廣莫閣之頂的機會。這廣莫閣坐落於雨花臺上,那裡聚集的可都是漠滄皇族的人,恐怕他還沒登上廣莫閣之頂,便已死在了狼衛的埋伏之中!”
“你,你說什麼……”忽聽車老將終極密謀說出,面色嚇得慘白,全身的血液彷彿驟然被凍結住,教她半身痙攣。錯落於地面,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一縮……
車老一旁笑容僵硬,只聽得遠處雨花臺愈來愈熱鬧,鼓樂聲接連不斷,風人的旗幟高高豎起,於風中似火飄搖……
黎桑篦玉年,元月一日,辰時,距慶國大典開始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是你!你怎會在此?”黎桑非靖初登畫舫,便見白餌立於船頭,一身白裳似菡萏於風中綻放,甚是妖冶。他陡然肅穆的眼神不禁在畫舫四周掃了一圈。
“你是在找將離吧!”白餌朝黎桑太子輕笑了一聲,淡淡道:“此刻,他恐怕已經登上廣莫閣了!等他把那輪火球毀掉,你的祥瑞今天估計是降不成了!”
被她此言一驚,黎桑非靖眉頭驟然壓了下去,肅然問:“你怎知火球一事?車老呢!”
緊接著,傳喚兩旁士兵:“速傳車老!”
見那士兵欲入舫,白餌當即抬聲道:“不用找了!我已經把他殺了!”
“你說什麼!”
“就在你快要登舫的時候,他將天樞的秘密告知與我後,我就把他殺了!不然,此時在你面前,我也說不出火球一事。”
身後一席暗黑色披風被風扯得嘩嘩作響,黎桑非靖凜冽的眸光將她寸寸逼緊,忽聽得正於四處搜查計程車兵,驚報。
“報——畫舫之下秦淮河水被鮮血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