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如畫,眸子裡滿是深情,再念:“執子之手,”
再啟唇,卻是如鯁在喉。燭光也變得破朔迷離,將她的視線模糊,“與子偕老。”
聲音十分沙啞,炙熱的淚珠,終是滑了下來。
“此刻你固然記得這些話,但你能保證一輩子都記得嗎?”站在殿上的他,回過頭再看她,狐疑地問。
她努力點著頭,抑制住不定的情緒,拉起嗓子苦澀地回答:“我記得……”
“對了!我有一件東西要贈與你。”
收起眼中的淚花,她隱著一抹疑問,再次看向他時,清澈的眸子裡不禁浮出喜悅,只見他從懷中取出一隻羌笛。“是那隻羌笛!”
“從今以後,你便是它的主人。”
她慢慢坐到臺階上,將紅燭安放身邊,懷中羌笛再現眼前,見羌笛,如見他顏。
凝視,瞳孔淌著夜的寧靜。
“君似明月我似霧,霧隨月隱空留露。”
李愚,你還記得嗎?
那時的我們,隔山隔水,隔著茫茫人海,卻因著笛聲與歌聲默契,終是重逢。
你立於青坡之上,縱情演奏。
我隱於人群之中,輕輕吟唱。
沒有附加的演練,沒有既定的曲目,只是憑著這份心照不宣,將這首《古相思曲》完美和上。
“君善撫琴我善舞,曲終人離心若堵。”
我在雨花臺唱了十年,過往的聽客每日如流,卻終是落了一個知音難求的下場。
水榭歌臺遭了毀滅,我也藉此將自己說服,此生,不復唱,不復音。
可你這一和,便教我此生難忘。
“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從那一刻開始,我便暗暗下定決心,我要繼續唱下去!
因為,我認定了你,你是我一生的知音。
“魂隨君去終不悔,綿綿相思為君苦。”
可你一朝不復,獨留我一人,叫我如何去續此殘音?
紅燭對泣,她將斷句殘篇聲聲念出……
相思苦,憑誰訴?遙遙不知君何處!
扶門切思君之囑,登高望斷天涯路!
或許,這相思之曲,本就該一人演奏。
笛聲終是斷了。
紅綢掠影,她哭成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