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烏、川烏、鬧羊花、醉仙桃花,自金烏中萃取,於風塵中凝華。
一隻迷魂香,殺人於無形。
子時的鐘聲且剛敲過,白餌蜷縮著腿枯坐於牆角下,目光久久落在那扇半掩的天窗上面,臉上一副憂心忡忡的神情。
置身於這麼一座寶塔之內,就好比被困在一個瓦罐之中,有那麼一瞬,瓦罐好像忽然被誰覆手倒置了一般,讓她頓時覺得一片天旋地轉,神志遊離在天地之外。
“誒——”她下意識站起身來。
也不知怎地,那天窗忽然就被徹底地掩上了,行至天窗下,仰頭觀望,其間莫約十尺高,面對這登天的距離,她也只能望洋興嘆了。
默默低下頭,迴轉身暗自猜測著:“許是外面風大,對,風大,對,風大......”
不知不覺,身子疲軟了,神經也跟著麻木了。疲倦的雙眼闔上之際,整個身子無力地倒了下去,最後融在一片黑暗裡,自此不省人事。
才過去幾個彈指,門外便傳來了腳步聲以及開門聲。
“女施主,住持傳召。”一小僧朝裡邊探了探腦袋,發現裡邊沒有任何聲音,他旋即又喚:“女施主?女施主?”
其他幾個僧人則負責在外放風,喊話的小僧聲音不敢放得太大,只能壓著嗓子喊。
住持叮囑過,行動要儘量隱秘,怕引人注目,索性連火把都沒有燃一支,小僧只好摸著黑入了房間。
裡邊靜得可怕,他心中不免揣測,難道都已經睡著了?小心翼翼地試探:“女施主?女施主睡了嗎?住持傳召。”
腳步緩緩移,終於在地上發現了女施主的身影,小僧頓時有些無措,趕忙轉頭告訴外邊的人:“人睡著了,咋辦?”
幾個人糾結之際,一個大耳和尚極不耐煩道:“來不及了,直接把人偷出來吧!”
在一陣輕手輕腳與笨手笨的忙活下,人就這麼被他們偷出了玲瓏塔,負責把人送去青山竹林的人從寺院後的小道離開了,其他人則原路返回。
“這女施主怎麼睡得這麼沉?”
兩個人小僧議論著,覺得這事有些反常。
在行動之前,他們想過了很多可能會發生的情況,也制定了一些應對的策略,不曾想,此行竟然會這般得心應手。
難不成,這便是傳說中的,天賜良緣?
青山竹林,小竹屋。
抵達小竹屋已是夜半。
“住持住持,我們來啦!”
房門終於被敲響,張駝背旋即從榻上跳了起來,衝上去開門。見到熟悉的面孔,不喜,反而有些氣憤:“怎麼來得這麼慢啊!”
小僧擦了把汗,苦笑道:“嘿嘿,住持你也知道,寺裡到這,山路崎嶇,路途遙遠,況且這黑燈瞎火的,還託著個人,我們幾個也好難的。”
“行了行了,瞎嗶嗶什麼!”看到那副傻里傻氣的嘴臉,張駝背臉上不免透露出一絲嫌棄。他滿是不耐煩地緊了緊眉,迫不及待朝外探去,“我要的人呢?”
“快,快來搭把手——”扛人的小僧有些支撐不住,旋即喊人求助,豆大的汗珠一個勁砸在麻袋上面。
張駝背憋住一肚子火,三下五除二,將人弄到了竹榻上。
轉頭髮現,那兩人還傻愣愣地站在門邊,他不禁皺著眉不可思議地問:“不是!你倆還站這幹嘛呢?”
兩小僧縮著脖子、弓著腰,老實巴交地齊聲道:“恭喜住持!賀喜主持!”
張駝背撇撇眼,搖手驅逐:“走走走走走!”
房門“吱咯”一聲輕輕闔上,送走兩張淫笑的臉。
將最後一扇窗關上後,張駝背站在窗前,艱難地嚥了咽口水,那一刻,心中的小鹿徹底迷了路,開始瘋狂地亂竄起來。
小竹屋裡一片寂靜,除了從小縫隙裡偷偷鑽進來的夜風,便只剩他猛烈地喘息聲了。
三十九載,第一次,第一次!
他日思夜想的這一天,終於到來了!61
以前也只能靠香客手中的春風圖過過眼癮,如今他終於要如願以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