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豬,我是大笨豬,我是大肥豬,我是大懶豬;我是豬,我是大笨豬,我是大肥豬,我是大懶豬;我是豬,我是大笨豬,我是大肥豬,我是大懶豬......”
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看不出年紀的人像個瘋子一樣正在風人腳下打滾裝怪,嘴裡重複念著一些讓那些風人聽了發笑的詞。
白餌看著周遭的一切,腳步緩了下來,眼神竟有些呆滯。
“以前從來不懂得什麼是生,什麼是死,現在才發現,生與死只不過在一念之間。死是因為萬念俱灰,活著是因為眼裡還有盼頭。死多容易,活著多難,但有時候生與死之間,你不得不做一個選擇。”
何輒嘆了一口氣,眉間似乎又多了幾分蒼涼。
白餌指著何輒這身甲,冷冷道:“所以這就是你的選擇?因為這個輕而易舉的選擇,你就註定要背上叛國的罵名。”
“如果選擇很容易,那還叫什麼選擇。一旦你選擇活著,就別想著體面,或者戴著面具活,或者裝一輩子的傻,或者虛偽一輩子,只要能活。”何輒的語氣很堅定。
白餌看著腳下那個搖頭晃腦的瘋子,突然說不出話來。街上突然躁動起來,何輒帶著白餌迅速離開。
當白餌再次回頭看向這些流民時,他們已經開始被屠殺,因為一些莫名的理由,或者根本沒有理由。
天色漸晚,在何輒的幫助下白餌已經獲得了救命的藥,正打算離開。
“我送你。”
“不用了,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太多,我承受不起。”
何輒冷冷地看著白餌,她不知道,這句話正深深刺痛著他的心。看著白餌離去時的孤瘦身影,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
“這一帶,眼下正是風人嚴加巡查的時間,若是回去的途中有什麼不測,你有想過你五妹嗎?”
擔憂的聲音傳來,白餌停了停腳步。何輒藉機跟了上去。
很快,二人便安全到達了南郊。
南郊的林子較為繁盛,風呼呼地吹過,發出“沙沙”的響聲,像孤魂在哀嚎。
“前面就到了。當心。”白餌作別後,欲轉身離去。
“白餌,”何輒凝眉,喚著,想說的話似乎已經憋了很久,“你愛過我嗎?”
白餌回頭,再次看向何輒,心裡很平靜,一字一句說清:“該說的話,那夜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一直都很期待你能成為我的姐夫,我也一直把你當姐夫。但是,現在你不是了。”
白餌發現,眼前的何輒再也不是以前的何輒,他現在披的是風人的皮,是那群殺了無數仇人的皮,她不會接受這樣一個親人,白家更不會接受。
何輒刺痛的眼眶漸漸溼潤,歷經千辛萬苦似的,扯開了嘴唇:“白餌你記住,秦淮出事前夜,大雪潑天,為了帶你跟我一起走,我何輒一家錯過了生的機會。今日我何輒又在風人的刀下救了你一命,已是錯上加錯。你最好好好活著,從今以後,若再有危難,我何輒絕不護你。”
最後一句話剛說完,何輒感覺身體裡好像有個什麼東西碎了,“啪”的一聲,聲音很響。
“多謝。”白餌屈身離去,聲音飄散在風中,不知是溫是冷。
除了一聲感謝,白餌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她欠何輒的太多太多,多到讓她喘不過氣來。
林中的風把雪吹得到處都是,兩個人的輪廓在背道而馳的路上越來越模糊。
遠處,白家老宅的燈火越來越亮,一個身影飛進了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