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女土匪的爹和二當家在從戰場逃回來之後,就一直不敢回家。只好自立門戶,因為沒有親人,便拜了把子。互相當做對方的親人。
兩個人開始只是偷點小錢,以維持溫飽。後來找了個活計做,卻總是嫌錢少。那時候女土匪的爹已經討了媳婦,養活一家子根本不夠。兩個人一打算,就上山當了土匪,還號召了一批遊手好閒的小流氓混混,就成立了這麼一個山寨。
原本一直逍遙得很,一直過得自在,女土匪也是那個時候生下來的。然而後來因為仇殺,女土匪的爹替二當家擋了,就這麼死了。女土匪的娘也死了。就剩下女土匪一個,二當家就說會照顧她的,讓她放心。跟著二叔也是一樣的。
女土匪冷冷地笑著,“我輕聲最恨這些有錢人,明明自己吃的腦滿腸肥,卻一點都不願意接濟窮人!”
袁君逢草根出身,但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在他看來,有沒有錢都是看祖上和自己的努力的。除了那種天生投胎在皇家的,否則其他的,誰不是自己一步步拼出來的。因此不是很能理解女土匪。
他皺著眉,“你所謂的接濟窮人,就是搶了別人,來自己用?你也算窮人?”
女土匪又笑了,“沒看到嗎?我們寨子裡的兄弟哪家不窮,都窮的不行了,才上山來的。否則放著大好的日子不過,怎麼來打打殺殺。無聊。”
袁君逢不能接受她這類的人生價值觀念,說來說去,不過就是自己不想過苦日子,又眼紅人家的家底而已。不願意去奮鬥,反而覺得殺人是很正常的。
又或許是因為她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所以才養成了這樣的性格。表面看起來無比單純,卻又狠毒。在她認為的世界裡,她做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不容置喙的。
袁君逢懶得再繼續跟她爭辯,“我去採藥了,隨便你。你願意跟著就跟著吧。”
女土匪愣了愣,只看見他高大的背影一步步往前走,讓她想起了兒時父親的脊背,也是這麼寬厚可靠。這些年來過得戰戰兢兢,也是打打殺殺。二當家雖然讓她叫叔叔,做的事情卻不像是叔叔該做的。這張皮是好看,好看有什麼用呢?能給她一個圓滿的人生嗎?
前半生已經骯髒至此,她不是看不出來袁君逢的嫌棄。但也僅僅是嫌棄,沒有拿到檯面上來說。或許是怕她,更多的是懶得搭理她吧。
可這就是女土匪想要的最好的安慰了。她不需要別人來評判她的人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怎麼就這麼難呢。
她看著袁君逢的背影,突然有了強大的衝動,想要跟這個人一輩子在一起,成婚的那一種。
袁君逢低著頭找草藥,根本沒有體會到他身後的人,此刻懷著怎樣的衝動,正在幻想跟他的大婚。袁君逢拿著薛柔給的單子,很快就把草藥都找齊了,眉眼冷淡地說,“我已經找好了,我要走了。”
說完,他便看也不看,自顧自地離開了。女土匪也回過神來,依舊是那樣一副妖豔無趣的模樣,一口調戲一句,跟在他身邊,但袁君逢也沒有理他。
大概是沒有回應,她撇撇嘴,也沒有再說了。
只說了最後一句,“對了,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袁君逢神情冷淡,“我不需要知道。”
她笑盈盈地說,“記住了啊,我叫月生。因為我是夜裡生的,月亮賊大。所以就叫月生了,你呢?”
袁君逢捂住耳朵離開,而月生就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薛柔獲得一點輕微的自由,心裡有些擔憂袁君逢,她本來是想爭取機會給袁君逢去報信,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機會脫身,那女土匪就這麼跟著他,恐怕沒有辦法脫身。
又擔心袁君逢的性格剛烈,不會說謊。會不會惹得那個女人不高興。
這個時候薛柔才意識到,原來愛上一個人,是他的一切都會擔心的。平日裡他嫌棄袁君逢直男,這個時候她希望袁君逢能油嘴滑舌一些,不要被欺負了。
薛柔站在門口等他,聽見了動靜,是袁君逢不耐煩的聲音,“你別跟著我行不行?!”
那女土匪笑嘻嘻地說,“那你叫我的名字我聽聽,你都沒有叫過我的名字呢。我想聽你叫一聲。”
袁君逢的煩躁和厭惡都寫在了臉上,正準備開口說話,薛柔卻過去輕輕抓了抓他的袖子,“草藥找到了嗎?”
袁君逢看見是她,表情也舒緩了許多,“找到了。你怎麼不在房間裡休息呢?出來做什麼。”
薛柔說,“躺不住而已,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