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上的客人們紛紛離去,唯有丁允之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他捧起茶杯細細品嚐,他在等,等待歐陽紂和桂翼虎的邀請。
“丁公子,我家老爺有請。”
“果然來了。”丁允之面帶微笑,向下人隨手施了一禮,便跟這名下人來到後院。
一路上他甚是自得,事情的發展還算在控制之內,從歐陽紂,桂翼虎,再到胡旦,還有那些高傲又愚蠢的世家子,都在他的計算之中。
但還是有兩個人超出他的計算之外,一個是石元吉,另一個則是天命帝。他不知道石元吉的實力深不可測,也不知道還未成年的小皇帝竟是如此的心思深沉。不過就算如此又能如何,他有自信能將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之中。
“就是這兒,您請進。”
“多謝。”丁允之維持著自己的體面,走進了房間裡,一眼就看到歐陽紂和桂翼虎。
歐陽紂不再保持著剛才在宴會時的慈祥寬厚,變得有些嚴肅陰沉。而桂翼虎則端坐在那裡,放下了波瀾不驚的偽裝,毫不猶豫地展示自己的刻薄和陰鷙。
“丁公子請坐吧。”歐陽紂用手一指,丁允之施禮後,安然坐下。
“依雲長公主畢竟是女流,她不便來,老夫很理解。”歐陽紂皮笑肉不笑,看似和氣地說:“你回去之後,代我向她問聲好,就說老夫的孫女現在已是皇后之尊,這都是長公主的好意啊。”
“關於丁公子呢,我一直在為你爭取列侯的位置,只可惜胡旦一直以來都在阻撓。你也知道,這尚書省都快成他胡旦一個人的了,老夫也沒轍啊。不過退而求其次,我們可以想辦法讓你做光祿大夫,那就可以獲得陛下的召見,到時事情也可以回緩。”
丁允之聽到了保證,直到歐陽紂和桂翼虎是有求與他,便說道:“讓二位大人費心了,有什麼用的到晚輩的地方,但說無妨。”
歐陽紂的假笑更放肆了:“丁公子剛才說,陛下已經有了一群可靠的親信,並且這群親信特別擅長打聽訊息,不知可有證據。”
“沒有。”丁允之實話實說。
桂翼虎有些氣憤,急不可待地問道:“沒有?這些只是你的猜測?那就是說,獨孤信說的也有可能是真的。”
“沒錯。”丁允之微笑著點頭,不過他立刻話鋒一轉。“不過我們丁家做了六代鹽官,一直以來都秉持著一個原則:好事往壞處想,壞事要往更壞了想。勾龍國使臣確實有可能主動與陛下見面商談,但我是丁家人,就會往更壞的方向上去考慮。”
“不管怎麼說,就算是勾龍國的妖精使臣是主動和陛下見面的,但陛下如何才能讓他們相信雙方的協定會兌現?是胡旦的全力支援,還是我大虞現在的國力?陛下剛剛十六歲,主少國疑啊,這些恐怕都不能成為保證。”
“胡旦的兒子胡法舜是中郎將,胡旦的學生也在各地擔任要職,胡旦自己還掌管著羽林軍。陛下不可能對他放心,勾龍使臣更不可能相信陛下是一個有實權兌現諾言的皇帝。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陛下展示了自己的某些力量,足以在關鍵時候震懾不滿的力量。”
歐陽紂表面不為所動,心裡卻不得不佩服這個丁允之。他思忖片刻,詢問著說:“陛下似乎並不是那種法術高超的人,也沒有法器傍身,那就不是自己身體的力量,而是……”
丁允之看著面前的兩個老者被他的思路牽著鼻子走,心中很是得意。他繼續說道:“沒錯,是一個組織的力量,一個可以對抗叛逆的力量。想來胡丞相是知道這個組織的存在,至於是不是他幫助陛下組建的,就不得而知了。”
“那現在在陛下眼裡,誰是叛逆?”桂翼虎握緊了手中的劍,小心翼翼地問。
“那就要看陛下要對付誰?”丁允之飽含深意地說。“以往都是皇上訂好題目,禮部組織入學考試。現如今陛下讓禮部自己寫題目,稽核過後再考,還要自己去現場視察,那問題來了,陛下要對付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