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元吉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只覺得有些模糊,只有那撞死在熙枰石前的男子還在他的腦海縈繞。
“原來如此。”石元吉點了點頭。
“侯爺,您既然在亂葬崗等了那麼久,想必猜到了什麼吧。”牛金星面帶微笑地問道。
“你說說看。”石元吉默默地感受著四周的法力流動,平靜地回應。
牛金星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說:“您身為天災高手,能夠明確地感受這裡的法力波動,沒有其他人。”
“長庚大神託夢與我,說我可以信任你。說實話,我是在那我的身家性命做賭注,如果您和袁宗第所得不一樣的,我現在就會被你殺死,無力反抗。”
二人冷靜地對視著,過了片刻石元吉才笑著說道:“不錯,你很聰明。我們都是從袁宗第瞭解彼此,還是不夠全面,希望接下來我們能夠好好交流。”
牛金星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打了個拱手,前頭帶路,來到了山洞的深處。
一排排木質包銅大箱映入石元吉眼簾,他看著牛金星開啟一口箱子,拿出一本書,竟是讀了起來。
“……武安鎮一萬零三十五戶今死絕八千零二十八戶,人丁二萬三百五十名中逃死一萬二千四十五名,其鎮承擔四萬四千五百六十兩稅銀和上萬石糧米……”
“……始興鎮一萬六千戶今死絕七千三百戶,人丁三萬三千一百名中逃死兩萬四千一百二十名,承擔五萬五千兩稅銀和近兩萬石糧米……”
“……樹卅鎮九千一百戶今死絕七千四百一十九戶,人丁一萬九千二百名中逃死一萬三千名名,承擔三萬六千兩稅銀……”
一件件資料被牛金星說出來,讓石元吉只感到氣憤,他擺了擺手,打斷了牛金星。自己拿過賬本,粗略地看了一遍。
他低聲吼道:“怪不得有土無民,沃地荒蕪……這些都是麼?”他一指這些箱子。
牛金星見狀,心中暗喜,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還有一些賬本,是關於河東各地糧行、錢莊,以及他們背後的老闆的名單,收據。包括他們如何侵吞救災糧款的走賬過程,全都在此。”
石元吉看了這些箱子,語氣低沉地說:“是不是每筆都要收個火耗什麼的?”
“不止如此。”牛金星耐心地解釋道。“朝廷至少撥了二百萬兩白銀,實際到了河東的只有八十萬。”
“最終發放救濟款的時候,當地的府衙早就從這八十萬中再次扣除農民所欠稅款,這筆救濟款的下發採用的全是一兩的銀錠,而當地囤積糧食的糧行卻拒絕災民用銀錠。”
“災民只能去指定的錢莊換銅錢,而當地的錢莊卻要收取五分之一的火耗。算下來,這筆救災款只能買一頓飯的糧食。”
石元吉一邊聽著,一邊揹著手踱著步,鄭重地問道:“這個地方還有幾個人知道?”
“只有我和宋獻策,還有侯爺你們幾位。”牛金星細細地想了想才回答。
石元吉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腳步也越來越大,突然,他似乎想到什麼似的,急忙跑到洞口,焦急地四處張望。
“李三呢?”他朝洞裡問道。
“我……沒看到。”宋獻策顯得很慌張,顯然他也沒有看到李三的蹤跡。
石元吉從人種袋裡抽出元流劍和天奎玉,將人種袋扔給李來亨:“把那些箱子都扔到人種袋裡。”
李來亨目瞪口呆地看著手裡那巴掌大小的口袋,不可思議地問道:“主子,那些箱子一個個都半人多高,怎麼扔進去啊?”
“當然用手扔進去……”
還未等他說完,洞外狂風大作,法力澎湃,石元吉鎮定地向洞外喊道:“曲前輩,又見面了?”
洞外的風聲呼呼作響,震耳欲聾。洞內的李來亨拿著人種袋對著箱子左擺右擺,眼睜睜地看著半人高的箱子掉進了人種袋裡。
“臥槽!”李來亨尖叫出來,卻看見牛金星、宋獻策和袁宗第都是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調整呼吸,衝著三人大喊:“愣在幹麼,還不快幫忙?等著外面的人把這些東西都毀了麼?”
三人立刻驚醒,奮力搬動箱子,扔進巴掌大小的人種袋裡。
“重合侯果然是神人啊。”袁宗第一邊搬箱子一邊感慨道。
山洞外,曲千仁看著奴顏屈膝的李三,嘴角鄙夷地一挑,不再看他。他藉著狂風飛在空中,腳不沾地,審視著石元吉所在的山洞。
“曲大人,小人忍受折磨,終於把這夥賊人的老巢找到了。小人還按您教的法術通知了您,實在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