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讓點著頭,看向石元吉,好奇地說:“元吉,你和那頭豸獬相處那麼久,一直沒發現異常?”
石元吉拿出了早就想好的託詞:“你一說這事,我現在腿還打顫。幸虧我沒怎麼關注那匹老馬,就覺得他是師父留給我的,就好好養著。哪知道他是朔鎮天來的?”
“好在我沒得罪他,不然他的舅舅恐怕不會饒了我。”
話音剛落,眾人都笑出聲來,李來亨壞笑著說:“幸虧這匹豸獬是公的,要是母的,主子你騎了那麼久,就得做人家的上門女婿了。”
**和元讓一聽,泛起了男人都懂得微笑。石元吉不由自主地看看四周,臉一紅,尷尬地說:“多嘴,出去收拾馬去。”
“主子,你不用東瞅西瞧,夫人不在。”李來亨做個鬼臉,壞笑著跑出房門。
**畢竟老練,止住笑容,鄭重地說:“好了,拿起行李,咱們出發。”
眾人下樓,退房上馬,卻見啟武歌騎著高頭大馬,笑嘻嘻地迎了上來。
石元吉見狀,大致猜到了啟武歌的想法。
“劉僕射,聽說你們要去天岐山?”他滿面春風,向**說道。“正好我有一位友人在黑水鎮,算是和你們同路。”
**一臉茫然,但還是客氣地說:“景明侯,與您同路自是不勝榮幸。不過你要是跟著我們,恐怕會受點苦了。”
“無妨,這不算什麼。”啟武歌爽朗地說道。
**點了點頭,招呼眾人踏上旅途。
“重合侯,你不能拋下我不管啊。”啟武歌的笑容漸漸消散,無助地小聲說道。
“蔣仁雲找上你了?”石元吉微笑著,有意識地和啟武歌墜在隊伍尾端。
啟武歌一拍大腿,哀嘆道:“可不是麼,我是摯爪,他可以隨時和我聯絡。昨晚,我一夜沒睡好,他罵了我整整一晚上!”
“那你是不是說,你都是做戲,以後必定要將他引到天岐山,來個甕中捉鱉?”石元吉說道。
“呃……”啟武歌愣住了,過了良久才說道。“重合侯果然神機妙算,我騙過了他,那蔣仁雲確實要在天岐山設伏。”
“重合侯,你可要救我啊。那蔣仁雲一刻不死,我一刻不得安心。就是不知重合侯怎麼就得知蔣仁雲的計劃的?”
石元吉輕鬆地說:“那天的四個天災高手,你見過了,那都是陛下的人。走吧,一起去天岐山,老師去調查民俗,我們去殺人。”
啟武歌的額頭冒出幾滴冷汗,心裡的決心開始動搖。他狠狠地咬了咬牙,驅馬追了上去。
……
黑水鎮自名黑水,乃是因為崑崙山裡的赤水在此佈下一條支流,當地人稱為黑水,於是得了個黑水鎮的名。
對於這種以水命名的方式,在東勝神州可謂多矣,石元吉早已見怪不怪。真正讓他奇怪的是赤水仍在湍湍而流,沿路的縣鎮卻顆粒無收,幾乎不見人影。
“十室九空。”元讓忍不住哀嘆道。“以前在書上才能見到的場景,沒想到在現實裡發生了。”
“奇怪,明明赤水水流和以往無差,怎麼就那麼多人逃荒?”
李來亨一指道邊的樹木,陰陽怪氣地說:“元大公子,你看那棵樹。”
“樹,樹怎麼了?”元讓看了許久,不解地問。
李來亨沒有回答,指著路邊的田地:“元大公子,你再看這些地。”
元讓又看了許久,搖了搖頭,表示什麼都沒看出來。
“那樹可沒了樹皮,說明災民最開始時靠樹皮充飢的。”李來亨有些生氣地解釋道。“那地裡有稀疏的乾枯麥苗,說明剩下未逃荒的災民不是沒想過補種。”
“難道說補種都沒有用麼?”元讓低著頭,喃喃自語道。
“想補種,也得有吃的活下去。”李來亨哀嘆一聲,不屑地瞥了啟武歌一眼。“有些位高權重的敗類,把朝廷賑災的糧食不知道搞到哪了。災民們想吃還吃不著,想買還沒錢買。”
“也不知道在他們眼裡,災民還算不算人?”李來亨陰陽怪氣地說。
啟武歌騎著馬跟在身後,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只能墜在隊伍後面,一言不發。
“主子,黑水鎮快到了,我去前面探探路。”李來亨嬉皮笑臉地說。
石元吉點頭說道:“路上小心。”
李來亨打了個拱手,驅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