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降過一次大雨,但桂穗鎮的空氣還是乾燥的很。旱災未過,龍神的離去簡直如驚天霹靂,敲在了每一個桂穗鎮人的心頭。
桂穗鎮的百姓們三五成群,在鎮外的的野祠堂裡祭拜龍神。啟武歌早就招呼捕快們張貼告示,通告了龍神鱗片的情況,希望安撫人心。
然而在李來亨看來,事情頗為怪異。桂穗鎮的百姓們,並未因告示而安定,反而在野祠堂拜地更勤了。
他走到一處偏遠的野祠堂,見沒有捕快,祭拜的百姓也漸漸散去,這才打算打聽訊息。
一名形容枯槁的老者在一名孩童的攙扶下,緩緩跪在龍神畫像前,虔誠跪拜。他顯然是腿腳不便,只能等人群散了,才能好好地祭拜龍神。
“老丈,我看這的人都在拜這個龍神,這龍神到底靈不靈啊?”李來亨笑呵呵地說。
那老者警惕地打量著他,緩緩地站起,將孩童擋在身後:“你不是本地人?”
“我是當兵的,剛剛退伍,這不要回河西老家麼,路過你們這兒,看到此景,這才隨便問問。”李來亨說著半真半假的話,依舊春風滿面。
老者再次細細打量著李來亨,見他身穿粗布箭袍,腳蹬麻鞋,眼裡的警惕少了大半。
“你說你是當兵的?我不信。”老者還是擋在孩童面前,疑惑地說。
李來亨伸出自己的雙手,笑呵呵地說:“老丈,你看,我這可是幹過農活的手,握過火銃的手。”
李來亨沒有說謊,他的一對手掌寬大結實,骨節明顯,食指有著厚厚的老繭,這是長期幹活射擊才有的痕跡。老者定睛一看,頓時信了。
“老丈,你好像很怕?”李來亨察覺到了異樣,和氣地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不敢說的?”
老者眉頭緊皺,看著四周無人,哀嘆一聲,這才小聲說道:“你是外地人,沒事就回河西吧。我們河東,現在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因為旱災嗎?”李來亨見老者反映如此之大,心裡開始莫名地悸動。
“不只是旱災,後生啊,你還是別多問了,知道多了,有禍殃。”老者慈祥地說道。
“都是啟武歌那個禍害,他是個禍害精。”老者身後的孩童高聲叫道。
老者立刻捂住了孩童的嘴巴,再次看看四周,急忙說道:“我外孫不懂事,他的話你別當真。”
“後生,聽我的勸,你還是快走吧。現在外地人不讓進城,形跡可疑的外地人還要抓起來。”
李來亨眉毛一挑:“為何要抓外地人啊?”
“那啟武歌把賑災的糧食全都收作一處,藏進了自家的糧行。”雖然身邊早就無人,但老者還是悄聲說道。
“原本的賑災糧都是白花花的大米,現在俺們只能領麩糠。要不是龍神顯聖,俺們只能靠麩糠過日子了。”
“捕快和軍士一旦看到你是外地的,一律不讓進城。要是外地的糧商進來,就直接拷走。”
“這啟武歌如此大膽?”李來亨驚訝地說。“他只是皇族,還能操控刑名?桂穗鎮的縣令幹什麼的?”
老者哀嘆一聲:“縣令本來就和他有勾結,要不然賑災的糧食哪能進他的糧行?龍神降臨之後,他就把龍神貢了起來,更是無法無天了。”
李來亨無聲地嘆息道:“怪不得啟武歌貼了告示,你們還在祭拜龍神。這啟武歌手裡握著龍神的鱗片,那簡直就是握著你們的命。”
“誰說不是呢?”老者拜完龍神,苦悶地說。“後生啊,你還是回河西老家吧,總比我們河東好些。”
說罷,老者在孩童的攙扶下,離開了野祠堂。
石元吉一行人回到了新找的客棧,整理過一天的記載,各自休息。
時間已到酉時末,他端坐在客房的床上,運氣修煉龍機術,等待李來亨回來。
窗邊一聲敲擊聲響起,李來亨竟是翻窗而入。石元吉並未睜開雙眼,只是悄聲問道:“打聽到什麼了?”
“唉,可不好打聽。”李來亨一進屋就端起茶壺,咕咚咕咚地喝水。“這啟武歌真是地頭蛇,管得死死的,桂穗鎮的人都不敢說他。好在桂穗鎮人也多,我找了十幾號人,東打聽西打聽,總算問明白了。”
“哦?”石元吉睜開雙眼,走下床來,好奇地說。“這啟武歌在桂穗鎮是什麼名聲?”
“桂穗鎮的人都說他是禍害。”接著,李來亨就把白天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我這一打聽才知道,這桂穗鎮的土地、山林全是啟武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