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仁雲的微笑變得有些僵硬,他躬身施禮,眼珠轉動打量了獨孤龍一眼,之後轉身向門外走去。
“有件事情忘了說。”蔣仁雲停了下來,背對著獨孤鼉說道。“新式法銃便是我主的賜予。”
說罷,蔣仁雲頭也不回地走出獨孤府。
“二哥,你怎麼來了,我……”
當獨孤龍聽到獨孤鼉的聲音時,他心裡的驚恐才算消退。此時的他,迫不及待地向獨孤鼉問安,卻不曾想被獨孤鼉打斷。
“我不能來行麼?”獨孤鼉如同一座高聳如雲的山峰,令人不得不仰視。
“瞧瞧你們,都做了些什麼?”獨孤鼉語氣嚴厲但不吵鬧,就像是看著犯錯的無知小孩子,耐心地教導著。
“陛下只是放話,還未付出行動,你們卻慌張地要進貢明光鎧,還要展示力量?”
“桂翼虎三言兩語將整件事情大包大攬,你們就甘心地做他的棋子?就沒想過給家族留後路?”
“這個蔣仁雲不過略施法術而已。”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看向大門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四弟,你就真的想皈依天狼門下?”
獨孤龍小心翼翼,思忖片刻說道:“二哥,這個蔣仁雲知曉熙枰石之事,不是凡俗之輩。這幾年還有摯爪四處作亂,背後都有神明的影子。”
“二哥,啟家有熙枰石撐腰。”獨孤龍拱手走到獨孤鼉面前,神情頗為擔憂。“現在的小皇帝野心不小,想打破兩百年來天子與世家共天下的格局。”
“咱們要想和他鬥,必須得有神明的庇護。”
獨孤鼉看了獨孤龍一眼,表情淡漠沒有說話。他轉身來到明光鎧邊上,蹲下來細細撫摸被法銃打出來的孔洞。
鉛子帶來的熱量還未散去,孔洞周圍依舊是高溫造成的暗紅。獨孤鼉將手放在孔洞上,不一會兒,胸甲便披上一層寒霜,與滾燙的暗紅激烈碰撞化作一團水汽。隨著水汽的漸漸消散,胸甲恢復了鋼板的銀白。
獨孤信默默看著面前的一切,獨孤鼉的出現卻沒有讓他憂思斷絕。蔣仁雲雖然是自薦與他,但他卻是想要將他視為親信培養的。現在蔣仁雲竟想反客為主,叫獨孤鼉怎麼想?
獨孤信思前想後,乾脆避席下跪,等待獨孤鼉的發落。
待明光鎧冷下來,獨孤鼉伸手在空中一掏,那枚打穿明光鎧的鉛子登時飛到了他的手裡。
“你是怎麼認識他的?”獨孤鼉觀賞著鉛子,目不轉睛地問。
獨孤鼉的語氣不急不躁,沒有任何感情,讓獨孤信難以揣度他的心思。
獨孤信深吸一口氣,跪得更加端正:“家主明鑑,侄兒不敢撒謊。我進入成勻館後,不乏趨炎附勢之輩,我以為蔣仁雲也是其中之一。”
“他是我們這一屆的法科第一,行事又頗為妥帖,所以我將他引為心腹……”
聽到這裡,獨孤鼉不再觀察鉛子,他深邃的眼眸看向獨孤信:“引為心腹,為防止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喪失,也是為了在八柱國的年輕人一輩中樹立威信,是麼?”
“不是這樣的,我……”獨孤信急忙站起身,因為慌張額頭冒出冷汗。
“用不著做這些無用的解釋。”獨孤鼉再次打斷了他,揹著雙手慢慢地踱著步,找了張椅子坐下。
“阿信,你做這些我可以理解。畢竟自從我們這輩開始,家主已不再必然是嫡長子來擔任。”
“你是大哥的兒子,對於這種事情自是反感,也自是會想辦法為大哥雪恥。”
獨孤信冷汗直流,不知不覺中向後退了兩步。
“你以為我要對你不利?”獨孤鼉戲謔地看著獨孤信,將那枚鉛子僅僅握在手心,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難道不是麼?獨孤信心跳加速,大汗淋漓,像一隻受驚的小狼,警惕地看著獨孤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