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勻館在建造當初,是按三垣四象的佈局建立。中央建三垣,紫微垣為僕射、祭酒等明師的治事之所,太微垣乃是授課之地,天市垣則是明師們休息之所,四象則是太學生休息之所。
隨著成勻館規模的擴大,三垣的佈局仍在,但為了應對越來越多的明師和物資,三垣往往拆舊建新。尤其是負責藏書的守藏閣,與最初相比規模擴大了三倍以上。而四象則早就因為太學生的增多,早就成了方位的代稱,難以再按四象的佈局建造宿舍了。
天市垣不僅是明師們休息生活之地,也是太學生們上課時常來休息的地方,因此這裡的膳堂是成勻館最大也是最好的。**來到天市垣的膳堂,買了膳食,準備吃完就回到守藏閣值守,繼續他的神話史研究。
“這小子怎麼還跟著不走了?”石元吉也跟著過來,並沒有點餐,反而坐到**對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劉僕射,你相信這個世上有神的存在麼?”石元吉問道。
“當然有,成勻館大門口那個熙枰石不就是螢惑的神蹟麼?”**隨意地說。
“你見過他?”
“見過誰?”
“那塊石頭啊,就是那塊熙枰石。”石元吉堅定地說。“考試那天,陛下特賜我觸控熙枰石,從那石頭裡冒出一股白煙,化作一張人臉,和我說話。”
“那我倒是沒見過,畢竟每個人觸控熙枰石之後見到的東西都不同,我所見者可不是如此,應該是我面子不夠大吧。”
雖然**出言嘲諷,但石元吉卻不介意,這說明**研究神話還是主要依靠書籍,那自己手中的天奎玉仍然是可以用來談判的籌碼。
石元吉神秘兮兮地說:“要是我說,我有法子,能讓你更好更快地尋找神蹟,你會收我麼?”
“我告訴你,要不是因為你是我成勻館的學生,就你剛才的表現,我早把你當騙子轟出去了。”**的耐心終於被消耗殆盡,聲音不大卻惡狠狠地說。
**畢竟是上過戰場的人,一旦發起脾氣來,殺意頻現,惹得膳堂裡吃飯的人都心裡一寒,紛紛向這裡看來。
石元吉也不例外,他雖然殺過人,但他的殺氣和**比起來,簡直就是螢火與日月爭輝。他被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思忖片刻,便將人種袋裡的天奎玉拿了出來,鄭重地說:“劉僕射,我知道你輕易不會信,但我會證明給你看。”
當石元吉拿出人種袋時,**便大吃一驚,而天奎玉擺在他面前時,他騰地一聲站了起來,失聲說道:“人種袋,天奎玉?”
**好像回到了三十年前的烙原,那時的他風華正茂,卻奄奄一息。大戰剛過,戰場上伏屍遍地,血流漂櫓,他的胸前插著一柄利劍,而利劍的主人,是一名妖精軍官,早就被他燒成了焦炭。
他突然想到自己短暫的人生,天資卓越榮寵倍至,卻因為惹惱了八柱國家族而不得不到戰場上。如今死到臨頭,回想起人生種種,不由感到無聊。生死事大,什麼榮華富貴,那比得上生命重要?
就在他萬念俱灰之時,恍惚中看到一個廟祝打扮的男子來到戰場上。這名男子身披粗布做的灰色箭袍,手持白玉玉琮,在戰場間行走。
這男子目含慈悲,竟是在超度戰場上的亡靈。他一步一作揖,每一步都能到達一具死屍身邊,不論凡人與妖精皆在他的超度中化解怨氣。只見他步幅不大卻穩健,戰線長達百里的戰場不到一刻鐘便被他超度完畢。
最後這名男子來到**身邊,出聲問道:“凡人,是什麼力量支撐你活到現在?”
空靈神聖的聲音將因為失血而幾乎昏迷的**喚醒,就好象口渴的人終於找到了水源一般。
**打起精神,有氣無力地說:“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只是搞出了幾件發明,做了一些研究,就得罪了獨孤家,被髮配到烙原,我只想活下去。”
男子微笑著,握住**胸口的利劍,一把拔了出來。當劍被拔出來的時候,**以為自己死定了,然而想象中血流如注的場面並未出現。他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因失血而產生的昏迷漸漸消失,生命的活力再次回到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