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響起一陣敲門聲,蔣仁雲的聲音在外面說道:“石元吉,醒了麼?今天咱們出去逛逛吧,聽說東市有挺多好玩的。”
深切的自責讓石元吉精神不振,他髮髻散亂,雙眼佈滿血絲,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門前開啟了門。
“我去,你這怎麼了?”蔣仁雲看到石元吉的樣子,被嚇了一跳。“你昨天晚上跟別人打架了?咋成了這副垂頭喪氣的德行?”
石元吉躺回床上,有氣無力的說:“我今天不想出去,你自己去玩吧。”
“是不是又想起老家的事了?”蔣仁雲開啟窗戶,給屋子裡通風。“你傷心也沒用,我告訴你,你要是想要奪回田產,就得比奪你田產的人更囂張才行。”
“你說那個丁允之是吧,我猜他恐怕和帝都某個大人物有關係,那個大人物就是他的根腳。你呢,就要找到一個比他更大的根腳。進成勻館就是第一步,你要是考了個好成績,被那個大人物看上了,那就事半功倍了。”
石元吉瞪著通紅的雙眼,雙目無神地看著蔣仁雲,實在不想打破他的幻想。如果現在石元吉告訴他,成勻館的考試已經被他口中的大人物所操縱,他還會認為有了好成績就能平步青雲麼?
“仁雲,咱們這些人,成績再好最多也就考個下院而已。”石元吉有氣無力地說道。“不過你說的對,我需要更大的根腳,才能達到我的目的。”
“你這是怎麼了,受什麼刺激了。”蔣仁雲十分納悶,石元吉的表現實在是太反常了。
“我們不過是那些大人物達到目的的棋子,是他們手中隨意擺佈的提線木偶,甚至是他們手中殺人的刀。”石元吉走下床,一步步地走到窗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你想太多了。”蔣仁雲受夠了石元吉的囈語般的陳述,急忙制止他。“我在來到京城之後,明白了一個道理:我們這種人,能給那些大人物當提線木偶就不錯了。有些人想當這個木偶,還沒機會呢。”
他小聲地說:“殺人的刀子?就算殺人又能怎麼樣?這世界上哪有無辜的人,誰敢說自己就不該死?我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你要想活得自在些,就要臉厚心黑!你看那些什麼八柱國啊,什麼世家子啊,哪個不是這號貨色。”
石元吉瞪大了眼睛看著蔣仁雲。
蔣仁雲笑著說:“想那麼多有什麼用?下院就下院吧,總算是成勻館的太學生了吧?那個奪你田產的丁允之最多也就傍個二品三品之類的靠山,你不會也找一個?”
石元吉頹然地思來想去,無奈地說:“這話和我說說就行,別在外面說。否則臉厚是有了,心黑卻不一定。”
“為什麼?”蔣仁雲疑惑地說。
“能讓人一眼看出來的心黑,還能叫心黑麼?”這是石元吉對胡旦的評價,現在和蔣仁雲說出來正合適。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蔣仁雲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你這麼累,我也就不讓你出去了。我去東市逛逛,有什麼好吃的就給你帶點。”
看著蔣仁雲大搖大擺地走出去,石元吉對他的評價又低了一層。石元吉知道他是個喜歡攀附的圓滑人,卻沒想到他竟然還宣揚什麼臉厚心黑。
“我不應該這樣,蔣仁雲或許只是嘴上說說罷了。他是什麼樣的人,還是要看他做的事而不是看他說的話。”石元吉心說。
想到這裡,他從人種袋中拿出赤玉須彌座,盤坐其上,為屈死在桂翼虎劍下的亡靈超度。
“我不祈求你們的原諒,但我保證,我以後絕不會成為別人濫殺無辜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