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歐陽紂轉身欲走的樣子,桂翼虎也不急,悠哉地說:“將軍,此次犬子做事是很魯莽,可未嘗不是一次機會。我們可以用這件事來看看胡旦的底線,你說不是麼?”
歐陽紂停下腳步,似乎有所觸動。
“這件事說到底可大可小,畢竟犬子並沒有真的姦汙胡雪玲。而胡旦想要因此事動我們桂家,就一定要動用手中的權利。”桂翼虎平心靜氣地說。“到時候,陛下的態度就很重要了。”
“如果胡旦有合適的理由動我桂翼虎,我自然會怕,可問題是他沒有。他要想無理取鬧與我,我們就可以借題發揮,讓陛下知道他的僭越之舉,進而削弱的他的權勢。”
“這個法子看來可行。”歐陽紂心中沉吟道。“反正桂翼虎就算被胡旦清算,怎麼也算不到我頭上。要是真的如他所言,胡旦的權勢就要被削弱,我不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歐陽紂沉吟片刻,一字一頓地說:“桂御史,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不會偏袒,我只支援有理的一方。”
桂翼虎嘴角微翹,他知道自己拿下歐陽紂了。
兩人來到尚書省衙門,一進門就看見胡旦一邊閱覽公文一邊打著鍍金的算盤。
胡旦聚精會神,對於二人的到來毫無察覺。歐陽紂和桂翼虎面面相覷,一時間竟有些尷尬,只好默默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算盤噼啪作響,胡旦一心一意地核對賬目;桂翼虎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五官平靜眉頭卻微蹙;歐陽紂一會看看桂翼虎,一會看看胡旦,眼珠轉個不停。三人互不相擾,又各懷鬼胎,空氣似乎都凝固了起來。
突然,胡旦抄起鍍金算盤砸在書桌上,把歐陽紂和桂翼虎都嚇了一跳,桂翼虎手中的茶碗都脫了手,摔個粉碎。他急忙站起身轉過臉去,用袖子擦去臉上的冷汗。
直到這時,胡旦才看到二人,語氣嚴厲地說:“你們怎麼才到?都什麼時辰了?”
歐陽紂看了看桂翼虎,微笑著向胡旦說:“親家公莫生氣,這還沒到未時呢麼?”
“這裡只有宰相和將軍,沒有什麼親家。”胡旦面無表情地說。“二位,我們三個人都是顧命大臣,陛下齒少勁銳,理應多為陛下分憂。怎麼現在這尚書省衙門,都快成我一個人的了?”
他舉起剛才核對的賬目,嚴厲地說:“歐陽將軍,今年的軍費開支怎麼多出了三百萬兩白銀?難道我大虞朝在某個地方正在打仗?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歐陽紂本以為胡旦會把矛頭指向桂翼虎,可誰曾想胡旦竟向他發難。他猶豫片刻,安心地說道:“今年的軍費是按照年初時的標準定的,可是陛下要修善依雲長公主的居所,工部拿不出來,就向我們兵部借麼,於是就多出著三百萬兩。這件事,陛下也是同意的。”
歐陽紂說完,氣定神閒地看著胡旦,可胡旦依舊面無表情,繼續拿起算盤噼啪地打了起來。
歐陽紂看見胡旦的表現,心裡有些怒火,卻不好直接發作。他想起桂翼虎剛才說的一番話,心中甚是憋悶。
“就算你是胡旦的兒女親家又如何?他胡旦不還是大權在握!”
這個將軍當的真是憋屈,他心說道。
他看向桂翼虎,不由得冷笑一聲。桂翼虎進衙門前還一副自信十足的樣子,結果被胡旦一摔算盤就嚇得失態,現在正狼狽不堪地整理儀表呢。
豎牧小人,這是歐陽紂對桂翼虎的評價。
桂翼虎在面外挖空心思將歐陽紂拉攏為盟友,以為自己有了一面盾牌,心裡會舒坦些。可胡旦一旦發怒,他還是露了怯。
“為什麼?我哪點不如他?”桂翼虎心中自責,要是胡旦再因為自己的那個混兒子的事情逼問他,他豈不是要當場失利?
“陛下駕到。”
門外一聲鞭響,標誌著陛下要到尚書省了,將桂翼虎從胡思亂想中驚醒。他突然醒悟過來,只要陛下在,胡旦是不可能胡作非為的。明白了這點,他心中的恐慌才散去,從容地迎接聖駕。
不一會兒,一名身著紫袍,頭戴玉簪的少年來到尚書省衙門。屋裡三人早早跪倒,口呼萬歲。
“都起來吧。”紫袍少年正是當今虞朝皇帝——天命帝。他坐於首座,看著三人,和善地笑著。
“臣等惶恐,本應前往太極宮,沒想到陛下竟聖臨於此,實在罪不可赦!”三人中,胡旦身份最貴,他不起,其餘二人也不敢起。
天命帝再次示意三人起身,誠懇地說:“不妨事,諸位公忠體國,日夜操勞,朕也應當多多學習,才能不負祖宗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