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入洞
無保護器材,下降過程會很不舒服,但同時也能避免掉攜帶器材的麻煩。但另一方面,他們的身體不會綁在繩索上,這使得下降變得愈加危險。
“我先來,你跟上。”林賽斯對著莫磊咧嘴一笑,淡藍色略帶點灰色的眼睛裡帶著讚賞。他在繩索的一段打了個八字結,然後把繩索繞過肩膀和臀部,從兩腿之間穿出來。他後退著走向懸崖邊緣,微微抬起繩索,雙腿劈開,走下了懸崖。
莫磊望著老人懸在空中,面對陡壁慢慢前後搖擺,直到覓得一個落腳點為止。站穩之後,林賽斯拉緊繩索,沿著崖面向下移動雙腳,他又降了一段,懸在空中前後搖擺,接著在嘎吱嘎吱的聲音過後,老人在懸崖上喊道,“好了,輪到你了,下來吧。”
莫磊用同樣的姿勢騎在繩子上,倒退著走向懸崖邊緣,屏住呼吸,一躍而下。
登山繩立刻貼著胯部開始滑動,儘管隔著一層粗布褲子,但摩擦還是會造成灼燒般的疼痛。他記起自己當年也十分厭惡無保護巖降也就是因為勒得生疼。
莫磊慢慢下降,用右手充當剎車,身體後仰,雙腳蹬住巖壁,一邊尋找落腳點,一邊操縱繩索朝下方移動。感覺像是才過了幾秒鐘,他發現了要找的目標——一個狹小、黑暗的橢圓形洞口,那裡就是洞穴的入口。莫磊移動雙腳,又降了幾米下去,來到那處洞口的上方,雙腿用力一蹬,打算將自己蕩入進去。
失敗了!
想用手去摳住崖壁,但光溜溜的毫無著力點。
大概是太久沒有經歷過了,又或者是感冒發燒引起的身體不適。莫磊發現事情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他不能聽憑身體落入洞穴入口,因為實際情況要複雜得多,洞口兩側都是直上直下的巖壁。
“進來一點。”老人在洞裡大喊,“再進來一點。”
莫磊定睛一看,明白了老人的意思。洞口壁上有一截狹窄的巖脊,他必須定點降落在那裡才行。這容不得半點錯失,巖脊的寬頻還不夠一米,老人林賽斯蹲伏在巖脊上,一隻手攀住岩石。
莫磊乾脆任憑自己在巖壁上晃盪了幾下,身體慢慢接近洞口,但進入洞口之後他的身體開始前後搖晃,暈沉感再度襲來。莫磊隨即停止動作放鬆身體,懸在半空中,直到搖擺頻率停下來為止。
再來!
他操縱著登山繩,用右手制動,身體蕩進洞口又再度盪出來,往返數次之後,身體終於深入得足夠多了,距離也足夠他跳下去了,於是鬆手落在了巖脊上,著地時彎曲雙膝,減緩衝擊力。
“不錯嘛小夥子。”林賽斯哈哈大笑,從巖脊上溜了下去。
莫磊抓住繩子,跟在林賽斯身後探身進入洞穴中黑暗的地方,朝下方張望,陽光斜射進洞口,足以照亮腳下即將面臨的險境。
從洞口最開始的三十米左右是一條向下的斜道,俯角很大,不知是地下水還是其他原因,坡道上溼漉漉的,看上去很滑很不牢靠。
“我說。”等了幾秒鐘,大概林賽斯以為正在觀察地形的莫磊站立不動是一種心虛的表現,“我們總不能進來了就在這裡待著吧。”
“咱們走吧。”莫磊笑了笑。
兩個人戴上輕型頭盔,用尼龍搭扣固定好,然後裝配頭燈。林賽斯遞給莫磊一把高科技炭纖維斧頭及一把彎頭鶴嘴鋤,兩個人都將斧頭掛在手腕上,昏暗的光線下像是無用的附肢一般晃盪。
林賽斯低頭看了看手腕,點點頭,率先朝著斜道走去,莫磊跟在身後,最開始幾步十分別扭,他努力保持身體平衡,穩住身體,儘量每走一步都用力踩踩腳下,確保自己不會滑倒之後在繼續前行。林賽斯卻毫無顧忌,就那樣噼裡啪啦地走在前面,那樣子就像是下樓梯一般的輕鬆,老傢伙身體靈巧得像只山羊。
當莫磊找到快速行走的節奏感時,這段路已經結束。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段石灰岩路,雖然也有水汽,但好歹是平坦的一段。
漸漸地,他們開始下降,這裡彷彿是岩石中的旋轉樓梯,在頭燈照耀下,莫磊看見道路兩旁有著不計其數的岔口,若不是有林賽斯領路,即使是他知道這條地道直通莊園,也會很容易走上其他的道路然後繞來繞去。他發現洞穴中沒有那種在杉樹上留下的紅漆痕跡,肉眼也無法從無數彎道中辨認出正確的方向,林賽斯憑藉的顯然是記憶。
洞穴裡頭的空氣比外面感覺要暖和一些,但莫磊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假象,洞穴裡的巖壁上到處都是溼漉漉的水珠,過不了多久,腳下的常年不變的流水會讓溫度變得很低,而且洞內的溼度極大。
地面上散落著碎石,有流水蜿蜒其中。莫磊好幾次踩中碎石,險些立足不穩。林賽斯則像是閒庭漫步般在曲徑上行走著。沒過多久,通道寬闊起來,變成了一個巖洞,林賽斯停下腳步,慢慢扭轉頭部,頭盔上的燈光照亮了令人歎為觀止的地形。
這裡有碳酸形成的鐘乳石,纖細而精巧,一碰就斷,其頂端銳如針尖。也有林立的方解石質地的石筍,偶爾亦有鐘乳石與石筍合起來組成的石柱。石壁上滲出流水,鐘乳石的頂端也在滴水,那永不停歇的滴答聲是這片詭異沉寂中唯一的響聲。硬化了的流石構成階地,半透明的方解石如帷帳般從洞頂垂下,邊沿殘差不齊,銳如刀刃。空氣中瀰漫著蝙蝠排洩物的刺鼻氨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