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之後,兩個人押著莫磊走到河道另一側的泥路上,那裡停著一臺黑色的老款越野車,尼爾遜跟皮杜將莫磊夾在中間,一直走到車邊,尼爾遜拉開車後門,“皮杜,你坐後面盯著他,如果他想跑,就殺了吧。”
說完,尼爾遜走到駕駛座,拉開門坐了進去,皮杜用槍管頂頂莫磊的背心,“傻逼,別動什麼歪主意,否則我就打你個透心涼。”
莫磊轉過頭對著皮杜咧嘴笑了笑,爬上汽車後座,只是滿臉的鮮血在凌晨的微光中委實有點駭人。
車廂內一路沉默,天際有一絲曙光亮起。過了一陣子,曙光不見了,天空較之剛才更加漆黑。
車窗大開,清晨的山風帶著涼意肆意在山谷中迴盪,鑽進車內,在車廂裡迴旋著再從車窗穿出,風兒裡充斥著越野車的汽油味,還有莫磊身上的血腥味。
莫磊的鼻血已經止住,血塊凝固在嘴唇上方,左臂上的創口開始麻木,只是隨著汽車的顛簸,還會有刺疼的知覺。
閉上眼,莫磊深深地呼吸了幾遍,嗯,好聞,像是在某年某月的戰場,只是這裡,少了一絲硝煙的味道。
“你們打算帶我去哪?”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尼爾遜穩穩地掌握著方向盤,在泥土路上筆直前行,車頭燈劃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帶你去見撒旦。”旁邊的皮杜幾乎與尼爾遜同時回答,言語中帶著安心的戲謔。
“好吧,我說皮杜,是你拿了我住處的靈位牌麼?放哪了啊?那可不是個吉祥的東西,會給你帶來厄運。”
皮杜衝他擠擠眼,伸伸舌頭,滿臉的你奈我何。
“我們來聊聊天?皮杜,我覺得孟成龍的死法太過於直接了,你們怎麼還會用這麼通俗的手法去殺一個人呢?”
“哈哈哈。”皮杜有點得意洋洋,前方的尼爾遜似乎也沒有讓皮杜住嘴的意思。
“我說的對吧,比如,孟成龍的女兒,到現在怎麼死的我都不明白,這才是技術型的殺手,來,我反正一個將死之人,你跟我說說,這孩子是怎麼死的?”
“別動,別動。”
前方的尼爾遜猛踩剎車,莫磊的頭狠狠低撞在椅背上,尼爾遜抓起放在擋風玻璃下的手槍,反過來指向莫磊。
“你想死?”
莫磊舉舉手,“別怪我,我看著這孫子的嘴臉太讓人討厭了,就忍不住揍他。”
皮杜嚎叫著劈頭蓋臉地在莫磊頭上猛擊,莫磊將身體儘量傾斜來抵消打擊帶來的傷害,一邊大叫,“停停停,我不會了,不會了。”
“停手!”尼爾遜一邊制止住尖叫的皮杜,“但是我得給你一點教訓。”
後一句,他是對莫磊說的。
“皮杜,撿起你的手槍,把他的十指打斷。”尼爾遜用槍管指著莫磊的頭,衝皮杜眨眨眼。
皮杜獰笑著從座位下撿起手槍,對著莫磊捆綁的雙手狠狠低砸了下去。
出於本能,莫磊快速地將十隻手指交叉著握在一起,隨著皮杜的槍托狠狠低砸了下來,莫磊的左手蓋在了右手上面,很快,左手背跟手指上鮮血淋漓。
“啊,斷了,斷了,我的手指斷了。”莫磊撕心裂肺的大喊,一邊痛得彎下了身體,全身顫抖,聲音離帶著哭腔。
皮杜滿意地收了手,氣哼哼地嘲笑著,“我還以為你他媽是鐵人呢。”然後示意尼爾遜開車。
一邊彎腰叫著痛,他在黑暗中活動了一下手指,他的左手是傷得很嚴重,可是右手仍舊靈活無比。
伸手拔出插在腳踝上的手槍,莫磊悄悄地單手在鞋底上膛——這把槍剛才皮杜並沒有搜走。
“小心啊。”前方的尼爾遜突然大喊一聲,他從後視鏡裡一直盯著後方,識破了莫磊的詭計。
皮杜迅速地想調轉槍口對準莫磊。
但已經太晚了。
史密斯手槍中的兩發子彈,全部射進了皮杜的胸膛,透過皮杜的身體,將皮杜身邊的窗戶玻璃射的粉碎,屍體猝然地軟癱在座椅上。
“放下槍。”莫磊迅疾地調轉槍口,頂在司機座位的皮套上,正前方是尼爾遜的滿頭白髮。
“放下槍。”他再大吼一聲。
“好好,別衝動,我們都是內行人士,可以好好聊聊。”尼爾遜將槍丟在副駕駛座椅上,雙手扶住方向盤,越野車穩穩地朝前行駛,突然,這輛龐大的越野車朝前猛地一竄,越開越快。
“開慢點。”莫磊大吼。
尼爾遜將車開得飛快,風聲‘呼呼’地從車窗灌進來,“怎麼樣,我們談談?”他突然輕輕帶一帶剎車,再放開剎車之後猛轟油門,越野車像一頭怪獸一般時快時慢地行駛在高低不平的泥土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