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嵐走後,慕笙陷入了沉思。
她恨顏卿寒,恨他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恨他從不相信自己,恨他棄離東川,恨他……
在慕笙沒見到顏卿寒之前,她對他的心裡明明只有滿滿的恨意,她想讓他體會痛失所愛的滋味,想讓他在重新見到這張臉時愧疚自責,可即便如此,她卻從沒想過要讓他死。
重新見到顏卿寒的時候,慕笙以為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為了他的江山社稷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但是從和他相處的這些日子來看,他似乎又不是,顏卿寒好像變了。
他變得不像從前那般冷漠麻木,他也會擔心,他也有溫柔的一面,而這些變化都是在他重新見到了自己的那一刻,才發生的。
慕笙本來堅定的心,卻在重新見到他之後,有了動搖。
從長窗外看去,那片雪白猶在,自己曾在觀星閣說下的心願,他是何時知曉;明明她死後,他做出那樣的舉動,如今又為何要重修這華清宮,建這映雪庭……
杜若笙死後,顏卿寒心中有悔,有愧,亦有恨;他悔自己不信她,愧自己不曾保護她,恨自己沒早點看清楚內心。
他見到慕笙的第一眼,他將她錯認成了杜若笙;慕笙留在他的身邊後,他無數次告訴自己她們沒有關係,可他仍會不由自主的把她當做杜若笙;她們的相似之處,讓顏卿寒總覺得那不僅僅只是巧合……
這一夜,他們二人皆無眠,杜若笙不知該如何抉擇,顏卿寒亦不解心中疑惑。
……
而在深宮中的另一處,又一個陰謀在悄然誕生。
入夜後,高平王秘密的進入了皇宮,來到了邵陽宮。
這段時間,方蘭芝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了,倒不是因為上次被慕笙整得太慘不好意思見人,而是因為她父親一早就給她傳了密信,讓她今日不要再惹是生非。
剛見到高平王,方蘭芝就連連抱怨了起來,“父親,您可知道女兒近日在宮中有多憋悶嗎!”
“乖女兒,這些日子委屈你了,爹今日給你帶來了個好訊息!”高平王溫聲安慰著方蘭芝,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得意。
“好訊息,如今還能有什麼好訊息,自從上次冷宮的事情過後,皇上對我們早就不信任了,更是在上次中元家宴中,連話都不幫我們說一句!”方蘭芝撇嘴沮喪道。
“皇上?當初他為了拉攏我族勢力,對我父女二人是如何百般殷勤的,現在倒好,過河拆橋,既然他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現在少了我們的權勢,只怕他更加自顧不暇了。”提到顏卿寒,高平王盡是不屑之意。
“父親,你想做什麼?”方蘭芝愚笨,自然沒明白過來。
“我已經得到訊息,邊境突厥進犯不斷,以顏卿寒現在手中的兵馬根本就不夠鎮壓,你覺得他現在會怎麼辦?”
要是說方蘭芝蠢,的確不是罵她,因為她是真的蠢。
“怎麼辦?”聽到方蘭芝的回答,高平王覺得自己就是多餘問,無奈又說到,
“他一定會向呂后低頭,呂后被他牽制了半年多,好不容易得了機會怎麼會輕易放過呢?”
“原來如此,怪不得太后的禁足令會突然解除了。”方蘭芝恍然大悟。
“沒想到,速度還真快。”高平王見正如自己所料,微微點頭道。
“可女兒還是不懂,這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方蘭芝又問道。
“呂后自然不會真心實意派兵給他,到時只要我在去往鎮壓的路上稍稍做些手腳,顏卿寒自然就是有來無回了。”高平王說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誰知方蘭芝一聽他這麼說,頓時著急了起來,“父親,你說過不會傷害他的!”
“芝兒,不過一男人而已,到時等父親做了皇上,你成了公主,像顏卿寒這樣的豈不是多得很,你又怎麼能只看得眼前呢!”
“女兒不要其他的,女兒只要顏卿寒!父親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害他性命的!”方蘭芝執拗道。
“好了,我心意已決,你就是在說什麼也沒有用,近日你就給我好好待在宮中,不要給我惹出什麼事端,不然到時出了什麼事別怪父親沒提醒過你!”高平王決絕的說道,說罷,就重新戴上了連帽黑披離去了。
方蘭芝就算在不情願,但她還是不敢忤逆高平王,畢竟比起失去顏卿寒,她更不能失去的是榮華富貴和性命,可是她還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到手的鴨子就這麼被父親給毀了,她必須要想一個辦法,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苦苦思慮下,一個人的名字從方蘭芝腦海閃過,杜若笙,她一定有辦法,有辦法幫她,可是方蘭芝轉念又想到,杜若笙入宮的目的是為了復仇,如果讓她知道了父親的想法,萬一她和父親有相同的想法,那豈不是順了她的意,不過眼下好像除了杜若笙,她也想不出還有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