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藍水清,花開正好,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時節,書生背了書箱匆匆趕路,雖周圍桃花嫣紅一片,團團錦簇,但眼下書生卻無暇欣賞,他要在天黑之前找到歇腳之地,否則便要露宿這荒郊野外了。
正想著今晚不知借宿何處才好,冷不防頭頂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遂抬頭朝上看去,正對上從樹上翩然躍下的女子,一襲緋色衣衫襯得她面似桃花,女子微微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臉頰旁的梨渦瞧在秦寒眼裡真真是可愛得緊,她亦看著他,卻忽地紅了臉龐。
“冒犯了公子,小女子別無他法,公子生得這般俊俏,不知可曾娶妻?”
“未曾”,他脫口而出,卻又趕忙解釋:“小姐不必客氣,不過是被果核砸了一下,不礙事的。”
“這可使不得,我師父從小就教導我,傷害了別人就要想法子補救,我今日既砸到了你,定是要做些什麼彌補你的,我看那戲文裡都說,對於未曾娶妻的公子,小女子都可以說一句,不如我以身相許吧,公子看可使得?”女子盯著秦寒梨渦淺笑,說的鄭重其事。
“使不得,使不得。”秦寒聽完忙尷尬的擺了擺手,“你我方才相見,怎可就談婚論嫁。”
說完趕緊越開女子,欲向前走去,這小姑娘哪裡肯依他,三步兩步的跳到他身邊,瞪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攔住他道:“為何不可,嫌我醜?”
“不……不是……”
“嫌我蠢?”
“非……非也……”
“嫌我太小,身材不好?嫌我沒讀過書,不夠知書達禮?嫌我來歷不明,會將你賣掉?嫌我吃得太多,你養不起我?”
“都……都不是……”
“既都不是,那公子還推辭什麼,就這樣說定了,往後,我可就是你的小娘子了。”
女子說完開心的牽了秦寒的衣角,像個未諳世事的孩子般,跟在秦寒身後。
唉,秦寒重重的籲出口氣,我不過是想找個地方歇歇腳,如何就找出了個心智不全的小娘子。
一路走走停停,終是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處庵堂,搖搖欲墜的牌匾上刻著桃花庵三個大字,罷了,眼下天也快黑了,不如就在此處留宿一晚,秦寒想著便卸下書箱拜了一拜,這才抬步走進庵去。
“你知道嗎,這可是我和師父的棲身之所,現如今師父雲遊去了,只留下我一人在這山中,甚是無聊,幸好如今有相公陪我。”小丫頭笑嘻嘻的踏進庵來,又從佛像後翻出一盞油燈,拿了火摺子噌的一下,將油燈點亮,她這般熟悉庵內擺設,可見並未說謊。
秦寒聽她一口一個相公,深覺不妥,只得開口道:“晚生秦寒,還未請教小姐芳名?”
誰知女子聽了他的問話,倒帶了點失落之意,“我自幼得師父收養,他老人家平日裡只喚我丫頭,未曾給我取名。”說罷似又想到什麼般,起身走到秦寒身邊蹲下身道:“相公一看就是飽讀詩書之人,不如給我取個名字吧。”
“這……”秦寒微皺了眉頭,為她取個名字倒也未嘗不可,但只怕日後她會更加纏著他,他是要進京趕考之人,怎可半途娶妻,且又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到此,正欲拒絕,低頭看到她撐著小腦袋,眨巴著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瞧著他,那樣子,真真叫人心生憐愛,秦寒一時於心不忍,只得思允了片刻道:“桃花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我與你在桃花林裡相遇,想必是和桃花有緣,不如就叫你于歸吧。”
“于歸,于歸。”女子站起身喃喃低語了半天,忽地又蹲下身去抱住秦寒道:“太好了,我也有名字了,我叫于歸,多謝相公賜名。”說罷還像模像樣的雙手抱拳,對著秦寒施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