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獻容與羊府的書信往來方便也是花了不少銀子打通了關係才獲得的,當時羊獻容入宮,因為沾親帶故的關係,再加上羊家也不是什麼重要人家,所以羊獻容和家裡通訊只要不是過於頻繁都無人查管。後來劉曜出事,羊獻容的緊張引起了司馬倫的重視,他生怕羊家背後還跟著劉家,所以開始檢查羊獻容和羊家的來往書信。之後羊挺才各處打聽關係,最後還是透過劉曜聯絡到一個宿衛軍中的小頭頭叫嚴勝的,他本來和劉曜在牙門軍中就是同一營的,關係甚好,劉曜調往宿衛軍卻沒去成,就由他頂了位置。因為這層關係,且他也想救劉曜出來,再加上他家裡還有個需要用錢看病的老孃,所以他一口應下了送信的差事,幫忙將不方便被檢查的書信在宮內宮外來回傳遞,自然,這其中也少不了他的許多好處,如此一年多來,雙方倒也建立了彼此信任的關係。
嚴勝一拿到羊附遞給他的那封信,就知道是劉曜寫來的,他趕緊問:“劉曜兄弟,還好嗎?”
“好。”羊附答道:“他在丸都娶了妻,怕是不會回來了。”
嚴勝神色一暗,無奈地笑一聲:“他還欠我一頓酒呢,那日我還沐浴更衣,備了兩杯喜酒,準備在送他們二人離開的路上喝。”
羊附不想再提往事,對嚴勝抱拳,道:“拜託了。”
嚴勝很快將信透過自己人遞到了顯陽殿,蘇塵看著信封上陌生的字型,有點疑惑地將信交給羊獻容,而羊獻容一看到信封上的字,心跳則迅速加快了,雙手顫抖著吩咐蘇塵關門,她一個人躲在屋內,平復了一下心情,才將信小心翼翼地拆開了。
信中寥寥數筆,便是告訴羊獻容他遇到了能陪他共度一生的女子,讓她放心,此後時光,他便會陪著那個女子待在遙遠的高句麗,不會再回來了。此後兩人,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羊獻容沒想到自己等來的,盼來的竟是這樣的訊息,她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難過,明知道這是最好的結局,可她心裡,卻總有一絲的不甘,本來說好要一起離開的兩個人,他竟然已經忘記了曾經對她許下的承諾,和另一個人過上了她一直嚮往的生活。
羊獻容一遍一遍地讀著信,沒注意到自己早已是淚流滿面,讓本就因為有些擔心而進來檢視的蘇塵嚇了一跳,她拿過羊獻容手中的信,前後看了一遍,趁著羊獻容不注意,便用火摺子引著給燒了。
“你這是做甚?”羊獻容大吃一驚,趕緊上前來搶,可蘇塵往旁邊跑了幾步,等羊獻容追上她,這封信已經只剩下一個小角了。羊獻容怒視著蘇塵:“你可太過分了。”
“娘娘自問,這東西留得不?”蘇塵道:“再說,這信您怕是都能背下來了。”
羊獻容很有挫敗感地往地上一坐,道:“其實,也的確無甚要緊了。”
“怎麼了?”蘇塵往羊獻容身邊一坐,關切地問道:“誰來的信?”
羊獻容看了蘇塵一眼:“他。”
蘇塵瞭然,笑了笑:“能讓您這般模樣的,除了他也沒別人了。”卻不再提這茬話,道:“林新和林雙不知從哪裡學來了些小把戲,想去看看嗎?”
“什麼把戲?”羊獻容不想出這個門,可蘇塵興致
勃勃的模樣讓她不忍心掃了她的興。
蘇塵便起身,也將羊獻容扶起來,道:“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羊獻容跟著蘇塵來到院中,顯陽殿裡的幾個大宮女大太監都在那裡,也不顧寒冷,一個個聚精會神地望著被圍在中間的林新和林雙。羊獻容走近一看,林雙面前的桌子上倒扣著三個碗,她將手中的一枚銅錢放入其中一個碗,然後快速變換三個碗的位置,讓圍觀的人猜銅錢在哪個碗裡。幾個人眼睛看得清楚,都看見放著銅錢的那個碗在左邊的位置,於是紛紛猜左邊,只見林雙狡黠地一笑,將左邊的碗開啟,裡面空空如也,眾人譁然。眾人又開啟中間的碗,裡面卻還是沒有銅錢。眾人議論紛紛,就要開啟第三隻碗,這時,羊獻容走上前,在林雙的袖子中摸了摸,便將手伸進去,摸出一枚銅錢來。
“娘娘,”林雙驚訝地問道:“您怎麼知道銅錢在我的袖子中?”
“我會變這個戲法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幹什麼呢。”羊獻容笑著說。這個戲法是劉曜教她的,那時他們還小,時常在西市玩耍,西市多有這樣的雜耍藝人,靠著小把戲哄騙旁人的銅錢,羊獻容也被騙過兩枚銅錢,後來劉曜就識穿了那人的把戲,還將把戲交給了羊獻容。羊獻容又道:“再說你這把戲也不行,萬一人家非要開啟第三個碗,你不就沒法交代了?”
“娘娘還有別的法子?”林雙趕緊問道。
“自然。”羊獻容道:“我可以讓銅錢在碗中,旁人還猜不到。”
“娘娘真乃神人也,”其中一個監趕緊拍起了羊獻容的馬屁,道:“娘娘給我們露一手嘛。”
羊獻容擺擺手:“今日不了,改日天暖和些了,我再讓你們開開眼。”
羊獻容笑著回到房中,又讓人添了火盆,半晌才暖了過來,蘇塵又進來給她添了茶,才道:“在外面轉了一圈,心情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