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橘子不同的是,劉巧從小在她娘王秀娥棍棒加持下,力氣活做的太多太多了,手掌上帶著孩子不應該有的厚厚繭子。
她伸出兩個手指,一把抓住了橘子胖胖的臉,緩緩地用力扭著,嘴角卻洋溢著開心的笑容:“姐,看笑的多開心啊?說出來讓妹妹也樂一樂。”
“哎吆,疼……疼……疼”,橘子伴隨著劉巧的手指轉動,不斷地偏轉方向,以圖能夠在幾小的範圍內稍微舒緩一下。
“姐,這樣真的好看,看臉紅的像個……猴屁股一樣,是不是看到剛才那個帥哥動心了?這事成!妹妹幫去提親。”劉巧晃動著雙臂,擺弄著橘子的臉龐,見到不遠處的楊柳時,嘴角微微上翹故意說些粗鄙的話。
“這死丫頭,那麼小就這麼壞,還是別在我這裡了,讓娘領回去訓練一番成果自然極大。”橘子咬牙切齒的凝視著劉巧:“我哪裡是請了個幫手,這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姑奶奶,讓舅舅把領回去,我廟小可供不起這尊大神!”
“我……我爹?”劉巧對她娘王秀娥恨之入骨,對袒護她的劉勝利自然多了幾分親切感,她張張嘴朝著橘子追問道。
她見到橘子面露不悅,這才輕輕用手指撫摸著剛才扭紅的地方。
“別,可別,那手和小鋼銼一樣,別把我臉上剝掉一層皮。”橘子像一隻受驚的小鹿後跳一步,與這個“人面獸心”的“暗黑蘿莉”保持了足夠的安距離。
“姐,我錯了……真的。我發誓,以後絕不……嗯,絕不欺負!”劉巧舉起右手信誓旦旦的晃動兩下。
橘子有些狐疑,想想舅舅為這丫頭做的那些事情,便嘆了一口氣異常認真的反問道:“覺得舅媽為何打?”
“她不就是恨不能生個小弟弟嗎?”劉巧面色一僵,咬咬嘴唇還是說了出來。
“那兄弟姐妹有幾個?”橘子凝視著劉巧的眼睛,嘴角微微抖動一下,繼續說道:“按照常理,不是應該生了三四個女娃後,才會被認定生不出男娃的嗎?”
“我……我們家確實生了三個……生了三個姐姐……都送人了……”劉巧嘴角哆嗦起來,眼神中充斥著一抹擔心。她並不是傻子,她從橘子的話中得到了一份充斥著靈魂的資訊,她祈禱自己多想了,這種可能性不存在。
橘子嘴角向上一勾,帶著落寞的蒼白,朝著遠處看去,低聲說:“即便是送人也是送老三或者老么,甚至是老二,老大絕對不會送人。”
農村中對第一胎十分看重,初為人父人母的喜悅,使得兩人對老大傾盡了滿滿的愛,按照父母的理想進行塑造。即便是再重男輕女的家庭,也會對第一個孩子的百日宴異常看重。
甚至偏激的說,等到老三,老四都是女孩,老大已經七八歲了,別人不敢要,怕養不熟。其次父母也不會把他們精心打磨的“胚子”送給別人,再者,那麼大孩子打豬草、放牛已經完可以去做,甚至發育的好的都能當半個勞力使用。
傻子才會把這種寶貝送給別人。
可是這樣說來,這樣說來……自己是老大,也是唯一的孩子,可這樣,不應該是寵溺的嗎?這又是怎麼回事?
劉巧的腦袋快速轉動起來,甚至在一剎那她感覺都不夠用了,直到她得出那個可怕的結論。
她臉色蒼白,望著橘子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和無助,她艱難的張開嘴巴,彷彿用盡所有力氣才吐了出來:“姐,別騙我。我不是親生的?對不對?”
橘子望著劉巧的眼睛重重的點點頭:“對,不是。”
劉巧感覺自己被騙了,她站起身緊緊拽住橘子的手,臉上青筋暴起急促的問:“那我親身爸媽在哪裡?”
“爸媽?”橘子其實也並不知道劉巧親身爸媽姓名,她不由得回憶起小時候爸媽說的舅舅的事情,似乎舅舅是復員軍人,立過軍功,或許這個事情……
“姐!姐!說話啊,求了……告訴我好不好,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我每次都想著娘真要是能生一個小弟弟,我日子就好過了,卻一年又一年……”劉巧放聲大哭著,順手脫掉了背心,裸露出後背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疤。
橘子想到現在已經如此,再繼續拖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這才咬咬牙,語氣低緩的說:“爹和我舅,也就是劉勝利是戰友,從一次行動中一死一傷。至於為何劉勝利會抱回來,撫養……我不知道,可以自己去問。至於舅媽王秀娥,現在已經……已經和劉勝利離婚。”
橘子長吁短嘆一聲,她想起了娘心情好時,會長吁短嘆,讓自己以後疼舅舅。舅舅和舅媽自由愛,哪成想舅舅出了這檔事,舅媽卻義無反顧的選擇了結婚。
最後被現實擊潰的面目非,體無完膚。
“都是因為我嘛?”劉巧臉上掛著淚痕,朝著橘子抬起頭問道。
橘子卻不知道如何回答,或許對於名存實亡的愛情,舅媽已經付出了許多,遠超出常人的想象。自己沒有任何理由站在道德制高點上進行批判,因為自己根本不配。
舅舅收養戰友遺孤,本身就是當代好青年,完美的男人啊,卻因為傷殘褪去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