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慶公主看太子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 畢竟公襄秉跟她年歲彷彿,自小一起長大,就算平素裡沒什麼交集,在學堂上很有幾年是一起的。
在昭慶公主眼裡最看不起的皇嗣,差不多就是公襄秉這樣的了,誰知道卻是這個弟弟坐上了東宮之位,這讓公主怎麼不難受?
只是之前被雲風篁拘著,晉王等兄弟耳提面命著,一肚子氣卻也不好對太子如何。
這會兒雲風篁稍微暗示一下,她就很快樂的去了御前給公襄秉添堵。
昭慶公主性子直,找茬也很直接,她先到淳嘉跟前撒嬌賣萌了一番,跟著看著宮人端茶倒水,就趁勢將一盞熱騰騰的茶水撞翻在太子身上。
末了不但沒理會公襄秉,還若無其事的繼續跟淳嘉說話。
“昭慶!”淳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呵斥道,“怎如此毛手毛腳?”
這話其實對公主就是有著迴護之意,畢竟在場之人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出來了,公主是故意的。
皇帝開口定義成粗心大意,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說什麼。
可公主立馬紅了眼圈,委屈道:“兒臣還不是聽說了太子的遭遇,想給他提個醒?說起來他還剛剛吃了大虧呢,這才幾天啊,一盞茶水都躲不開,要是再遇見那賊人,可要怎麼辦?這不是存心叫父皇給他擔心麼!結果太子還沒領悟兒臣的好意,父皇倒是先說兒臣了!難道在父皇心目中,兒臣就是這樣的惡毒之人?”
淳嘉:“……”
這皇女什麼性子他心裡還能沒數?
不用說了,這番話肯定是別人教她說的。
不是皇后就是皇后左右之人。
憑公主自己,想不出這樣顛倒黑白不要臉的說辭。
當著太子的面,他也不好拆皇后的臺,只能硬著頭皮說公主:“你要提點太子,卻何必當真叫太子被燙著?”
“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公主振振有詞,“兒臣是看太子吃了一次虧卻還沒長記性,實在恨鐵不成鋼,故此,讓太子這會兒被燙一下,總比讓他往後遇見了危難,仍舊這樣稀裡糊塗的,有個三長兩短好吧?”
“胡鬧!”淳嘉罵道,“都這麼大的人了做事還這樣沒分寸,你母后平素都是怎麼教你的?沒點兒規矩!與朕下去!”
如此叫人將公主趕出門,他耐著性子哄了幾句太子,就見因為傷勢未愈的太子露了個蒼白的笑,有些中氣不足的說沒關係:“皇姐就是那麼個性子,她沒什麼壞心思,兒臣明白。”
淳嘉都替昭慶臉紅,這女兒演技實在太差了,但沒法子,這是他最寵愛的皇嗣,不為國朝萬里河山考慮,昭慶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絕對沒有其他孩子能夠挑戰。
就是還在母腹中就被他十分期待的康安公主,因為還在襁褓之中,不好互動,也不如被他看著長大的昭慶來得惹人心疼。
天子到底不捨得從重處置昭慶,只說會叫人去呵斥……也就是說兩句算了。
其實這已經是給太子體面了,畢竟若是從前,昭慶公主欺負了哪個皇嗣,這算什麼事兒?
皇帝壓根懶得追問,御前侍者都不敢多糾纏。
只是太子才遭刺殺,跟著又攤上了這樣的事情,心情可想而知。
這日接下來,皇帝同他說政務,見他神不守舍的,暗自一嘆,說道:“朕有些乏了,你且下去罷。”
天子當然不是真的睏乏,不過找個藉口讓這兒子回去緩一緩罷了。
皇帝又親自到蘭舟夜雨閣尋雲風篁說這事兒,才開口,雲風篁就一推二六五:“昭慶的確過來說想去給陛下請安,妾身算著日子,她也很有些時候沒見到您了,可不是可憐?妾身所以準了她過去。可也不知道她會這樣提點太子啊!這孩子您知道的,自來被咱們寵壞了,行事每與常人不同,但要說多壞的心思,那肯定沒有。”
又抱怨太子,“他也不是頭天認識昭慶這長姐,還不知道昭慶的脾性嗎?身為儲君,合該以您為榜樣才是!當初您是怎麼寬容明惠她們姐妹的?那還只是嗣妹,血緣疏遠呢!昭慶可是太子同父異母的親姊姊!不過開個玩笑失了分寸,太子竟然就要當真嗎?那也太讓人心寒了!”
雲風篁理直氣壯的說道,“這會兒陛下還在,太子就這樣苛刻親姊姊,往後還用說?妾身早說要跟陛下在一起,無論如何都不分離,看來果然是對的。”
淳嘉被她說的沒脾氣,心裡居然覺得皇后也有一定的道理。
若是太子忍不得兄弟也還罷了,畢竟兄弟是會跟他爭奪帝位的。
可昭慶只是皇女,再得寵再囂張也繼承不了帝位,又是眾所周知的傲慢張揚。
太子這些年來表現的頗為隱忍,城府深沉,這些都是皇帝所欣賞的,結果今兒個面對昭慶的挑釁,卻這樣的失態,甚至連要緊的政事都聽不下去了,可見內心何等翻江倒海。
若是尋常孩子,皇帝就算偏心,可能還會有些憐憫,覺得這孩子被雪上加霜,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