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嘉就算自己對子嗣沒有外界認為的那麼重視,他也不覺得林王妃肯善罷甘休。
這位嫁給周王之後,迄今為止,可以說就做了兩件事情:第一件是籠絡周王;第二件就是疼愛唯一的親生骨肉。
所以公襄若宧沒有了,林王妃必然會遷怒兩位太后,進而銜怨天子!
淳嘉也不是說怕了她,關鍵是,這個本來是盟友!
就這麼突兀的成了仇人,冤不冤?
“陛下,這事兒其實未必沒有斡旋的餘地。”皇帝所以在廟堂上大發雷霆,礙著兩位太后到底有著情分,又是
長輩,眾目睽睽之下不好說什麼。他只能將派去扶陽郡的使者罵得狗血淋頭,當場革職,著皇城司趕過去押解回京下獄,徹查到底!
總之這個使者出氣筒是做定了。
但是對於周王夫婦,皇帝到底沒有當場表態,只問過群臣沒其他要緊事兒稟告,就拂袖而去!
最後還是歐陽燕然等臣子追到御書房安慰,“公襄若宧雖去,但膝下尚有子嗣。那些孩子也是周王一脈的血脈,周王夫婦,豈能置若罔聞?就算有著喪子之痛,可孫輩尚存,若是陛下加恩一二,想必他們也就能感念皇恩浩蕩?”
這種時候也只能從孫輩來補償了,淳嘉嘆口氣,說道:“擬旨,扶陽王公襄若宧敦厚純孝,侍奉兩位太后用心周到,今不幸病故,朕心甚痛!特加恩其嫡長子,晉封……就……就封廣王罷!”
旁邊連忙有人將金口玉言記下,轉頭潤色成文,請天子過目無誤,方才正式謄抄成旨,著人發往扶陽郡。
“周王那邊總也得有個說法,雖然過繼之後按說同他們沒什麼關係,只是法理不外乎人情,怎麼也是朕之長輩……”皇帝想了想,又吩咐,“這邊就由月庭代為前往罷。”
鄧澄齋低聲領命。
“陛下,兩位太后一直這麼下去不是個辦法。”這時候翼國公開口,緩聲說道,“此番扶陽王之逝,雖然並非兩位太后的本意,但……終究也是有著關係的。如今北方戰事未平,兩位太后娘娘這般置氣,實在不妥。”
他向來不如歐陽燕然、鄧澄齋這兩位能說會道還會揣摩上意,這番措辭雖然是盡力婉轉了,可意思還是很明白:朝廷這許多正經事,兩位太后實在不識大體!
歐陽燕然跟鄧澄齋都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聽見,並不敢輕易插嘴。
殷衢倒是不在意,他走的就是直臣路線,想什麼說什麼,以示坦蕩。
聞言皺眉道:“難不成陛下想拖著?只是兩位太后身份輩分擱那兒,國公若是有什麼妙方良策,何不講述一二?”
翼國公還真有些想法,說道:“兩位太后娘娘如今相持不下,難以說服。依臣來看,不如抽籤!”
“……兩位太后娘娘肯?”其他人聞言倒是眼睛一亮,覺得左右為難的時候,將選擇交給運氣未嘗不是一個法子。
問題是,沒抽到的那個也還罷了,抽到的那個肯讓步?
這兩位如今就沒打算講道理好吧?
“若是兩位太后娘娘同意,卻何必抽籤?”翼國公反問道,“如今這樣子,還不如請陛下抽籤,繼而……擇一位太后娘娘,移居行宮奉養。”
幾個同僚立馬又不吭聲了,包括殷衢
都一言不發。
心裡都覺得翼國公……這是真的實誠啊!
堂堂太后,他都敢來硬的?
這話說的客氣,不就是抽籤出來一個,強行送走,好將兩位太后分開,免得她們繼續出么蛾子?
倘若是前些日子他這麼說,皇帝哪怕心裡贊成,表面上還是要裝一裝的。
但現在麼……
皇帝正是對兩位太后最不滿的時候,聞言竟然沒多想,就說道:“朕記得明惠駙馬從北地回來後,一直沒領什麼正經差使。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給他去辦罷。”
淳嘉畢竟還是比較有明君包袱的,頓了頓,又道,“朕等會兒去給太皇太后請安,興許太皇太后有什麼吩咐。”
言外之意,儘管來硬的,到時候對外就說,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太皇太后作為天子的皇祖母、主宗名義上身份最高貴的女主人,論身份論輩分都碾壓兩位太后,打著她的旗號行事,哪怕內情有所洩露,外頭也沒法說天子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