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淳嘉就算心裡懷疑,也只能預設了這說辭。
這天的傍晚,燮妃新貶婕妤,旋即懸樑自盡的訊息六宮都知道了。
顧箴因著心裡有事,為此專門去見了淳嘉,詢問他該如何處置:“燮妃……雲婕妤生前對貴妃膝下一雙皇嗣做的事情,妾身也聽說了。按說她這般大逆不道,死有餘辜!但畢竟是翼國公的親生女兒,之前貞熙淑妃就是含冤身故的,如今翼國公這庶女也……妾身想著,是不是給些哀榮?權當看翼國公面子。”
淳嘉聽到雲卿縵的死訊微微皺眉,倒不是心疼這妃子,而是:“她跟她嫡姐怎麼能一樣?她嫡姐人品貴重,芳華早逝純粹是為人所害。她這般做,無非是畏罪自盡罷了!自己沒看好四皇子,遭受了喪子之痛,不思悔改,反而遷怒無辜……”
皇帝冷漠道,“若是這樣的人也能得到哀榮,朕是不是還要追封庶人鄭氏之流?”
顧箴碰了個釘子,微微抿唇,旋即說道:“妾身明白了。”
雲卿縵可真是好慘一妃子,平白被栽贓不說,死後也不被君王待見……顧箴設身處地想了下,覺得自己要是雲卿縵,怕也不怎麼想活……不,她要是雲卿縵,她比較想跳起來給淳嘉幾下子!
“有個事兒。”就在她腹誹著想告退時,卻被皇帝叫住,讓她給質子伊西那邊安排幾個宮女,揀漂亮機靈點的,能夠侍寢的那種。
顧箴頗為意外道:“會不會太早了點?伊西王子彷彿才十三罷?當初柔昆入宮也是這個歲數,可不是就小產了,連去歲落地的皇女都沒能保住。”
就算要給伊西王子身邊安插眼線,這麼做是不是禽獸了點?
淳嘉擺擺手,不在意道:“男女有別,朕問過了,他們草原上,這年紀安排女奴侍寢是司空見慣之事,有人都當爹了。質子小小年紀來帝京做客,咱們自然要多關心些。”
“陛下說的是,妾身回去了就物色人選。”見他這麼說,顧箴也就不說什麼了,反正伊西又不是她兒子,太早沾女色壞了身子骨她也不心疼。
於是回到延福宮,一壁兒打發人去張羅雲婕妤的後事,一壁兒就讓人將宮中十五歲上下年少美貌的宮人集中起來挑選。
左右問明緣故之後,就提議道:“娘娘何不也看看教坊司?聞說韋紇人人能歌善舞,教坊司中伎人長年練習歌舞等技藝,或者更討伊西王子喜愛?”
畢竟皇帝都親自交代皇后操心這事兒了,肯定不管是出於讓伊西賓至如歸的想法,還是出於以美色腐蝕這位質子的考慮,都希望送過去的人能夠得到伊西的喜愛,而不是不感興趣。
皇后覺得有道理,遂讓人召了教坊司使,秘密吩咐下去。
這事兒她沒說出去,各宮注意到皇后的動靜,就懷疑是不是皇后想給淳嘉添人了?
雲風篁才聽到這說法時不怎麼相信:“陛下如今膝下子嗣也算昌盛,宮中主位大抵也是前兩年才進宮的,皇后何必多這個事?”
顧箴又不是她這種喜歡搞事情的主兒,犯得著主動做得罪六宮的事?
但隨著皇后親自過目了一批又一批水靈靈的教坊司伎人,這種傳聞越來越言之鑿鑿,以至於淳嘉到浣花殿的時候,雲風篁都忍不住試探了幾句。
“你想到哪兒去了?”淳嘉啼笑皆非道,“朕如今又不缺人伺候,添人做什麼?倒是前兩日交代皇后給伊西王子選倆可心人,她可能是覺得教坊司的伎人會來事,能夠討得伊西王子歡心罷。”
就笑問雲風篁,“往常也沒見你這樣緊著朕,怎麼這會兒就開始多疑了?”
“還不是怕被陛下嫌棄善妒?”雲風篁懶洋洋的說道,“不然誰不想著獨佔君心呢?”
兩人打趣了幾句,皇帝問到昭慶公主的腿傷,聽她說恢復的比較慢,就嘆口氣,面露失望。
偏這會兒,外頭來了通報,說是秦王過來請安。
雲風篁就看淳嘉,淳嘉皺皺眉,到底允了。
片刻後秦王有些戰戰兢兢的進來,雖然淳嘉在秦王跟昭慶中間更偏疼女兒些,但差距不大,往常他見著父皇都是歡呼著撲上來,然後才想起來行禮的,此刻卻是怯生生的上來行了禮,抄手站在旁邊,一個字都不敢說。
“皇兒怎麼現在過來了?功課可寫完了?”雲風篁看著可憐,她在秦王跟昭慶中間,肯定是偏袒昭慶的,畢竟昭慶才是她名下的子嗣,但畢竟都是落地開始養的孩子,見秦王從原本的活潑好動變成如今這怯懦拘謹的樣子,到底有些憐惜,招手讓他到自己跟前,輕聲問,“去看過你妹妹麼?妹妹怎麼說?”
秦王小心翼翼看了眼淳嘉,才轉過頭來,低聲道:“回母妃的話,兒臣功課都寫完了,剛剛去看了妹妹,妹妹說想吃冰飲子,兒臣覺得不太好。但妹妹堅持想要,兒臣就想來問問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