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妃這要求才說出來,崇昌殿上的氣氛便為之一滯。
顧箴微微抬頭,眼底有著努力壓抑的不耐煩:“你是慈母皇太后的嫡親侄女兒,自來最清楚慈母皇太后的喜好。如此去春慵宮侍疾自然是以你為首,卻何必喊上貴妃?難道你想對貴妃指手畫腳?”
“娘娘,如今兩位皇太后都需要侍疾。您已經奉聖命前往佳善宮,後宮位份,您之下,便是貴妃為首。”安妃淡淡說道,“如果皇后跟貴妃都在佳善宮,春慵宮卻只妾身為首的寥寥數人,外頭會怎麼看慈母皇太后?不知道的還以為娘娘您跟貴妃同慈母皇太后有什麼過節,不願意到春慵宮呢!這對皇家聲譽,難道是好事?”
“本宮忝為皇后,怎麼可能明知道兩位母后都乏著,卻只照顧其中之一?”顧箴冷著臉,說道,“自然是要兩邊跑的。”
安妃道:“縱然如此,四妃總不能全去佳善宮罷?只是淑妃有孕在身,為著皇嗣計,也不可能叫她太辛苦。賢妃呢留在了萬年縣安胎,也不可能讓她立馬趕回宮裡來。四妃能夠侍疾的只有貴妃與德妃,妾身希望貴妃娘娘前往春慵宮照拂,不應該嗎?”
顧箴說道:“你也可以選德妃。”
“娘娘是覺得貴妃不願意去春慵宮呢還是覺得德妃不願意去佳善宮?”
顧箴心頭煩躁,輕喝道:“如今是在正兒八經的討論兩宮太后的侍疾,你卻在這裡胡攪蠻纏個什麼?”
安妃壓根兒不怕皇后,冷聲說道:“妾身難道不是在正兒八經的考慮著誰適合給慈母皇太后侍疾?之前娘娘派去斛珠宮的人可是說了,讓妾身來挑人,妾身過來挑了貴妃,娘娘卻又百般不肯,這可真是奇怪!畢竟貴妃自己都沒說什麼,還是娘娘認為春慵宮是什麼龍潭虎穴,貴妃去了就要不好了?”
皇后還待說什麼,雲風篁已經站了出來,勸她別講了:“娘娘約莫是覺得妾身笨手笨腳的,怕妾身伺候不好慈母皇太后。但妾身進宮這兩年,看著學著也是大有進步的。既然安妃都放心妾身,娘娘何不給妾身一個在慈母皇太后跟前盡孝的機會?”
顧箴神色複雜的看著她,又看了看安妃,最終嘆口氣,對安妃說了句:“好自為之。”
決定不管了。
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反正自己靠著家世立後,就算最後事情鬧大了擺平不了,相信淳嘉也會親自善後的。
不止皇后這麼想,六宮看安妃的目光都很古怪,是想不通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如果說之前聽說袁太后病了,專門點了雲風篁去侍疾,大家還能同情一下貴妃,覺得這是做太后的變著法子折騰不喜歡的妃子。
可是現在麼,讓雲風篁湊到袁太后跟前,尤其還是臥病之中的袁太后跟前,大家都認為,被折騰的其實是袁太后才是。
要不是安妃在後宮最大的靠山就是袁太后,坑了袁太后對她自己沒有任何好處,后妃們都要懷疑她想借刀殺人了。
雲風篁同意去春慵宮之後,其他人再未提出什麼異議,於是顧箴很快安排好了侍疾的人選,春慵宮這邊當然是雲風篁跟安妃為首,佳善宮則是德妃同婉妃為首。
其他妃嬪按照位份儘量做到一碗水端平,實在端不平就偏春慵宮一些,而皇后自己兩邊跑。
如此說定後,皇后已經疲憊不堪,讓當班的妃子自己商議著去兩位皇太后那兒,她是受不住了,得趕緊進去躺會兒。
因為宮裡如今妃子很有幾位了,再加上大家都知道兩宮皇太后這會兒的臥病無非是在鬥氣,其實鳳體未必違和,所以也不覺得這個侍疾真正有需要辛苦的地方。雲風篁這邊出了崇昌殿後,乾脆都沒回去浣花殿收拾東西,直接去了春慵宮求見。
宮人入內稟告後,過了會兒才出來,就告訴她們:“娘娘如今才醒來,還有點兒頭疼,不想看到人多,故此讓安妃娘娘一個人入內請安,其他娘娘且去偏殿候命。”
說是去偏殿候命呢,其實就是將人晾著,不召見不遣退,到了飯點也有飯菜送過來。
“娘娘,您說太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見狀雲風篁還算淡定,其他人,尤其是剛剛晉封妃位的幾個妃子,都有些心浮氣躁。
曲紅篆仗著貴妃嫡系出身,上前悄然詢問,“難不成就讓咱們在這兒一天天待著?”
雲風篁瞥她一眼,說道:“太后娘娘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咱們聽命行事就好了。再說,這地方難道比你宮裡差了?”
“妾身不是這個意思。”曲紅篆聞言有點兒訕訕的,連忙告罪,“妾身就是怕自己領會錯了太后娘娘的意思,顯得笨拙了。”
正說著,外間就有宮人前來,說是袁太后已經休息好了,可以見她們了,讓她們過去請安。
“你們都是好孩子,只是哀家如今見不得人多,看著就覺得眼暈,且在偏殿歇著罷。”袁太后在寢殿裡見了她們,因為隔著簾子也看不到太后的氣色,聽著聲音,卻有些虛弱,溫溫和和的說著,“需要的時候,哀家會召你們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