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昭武伯府的門第,尤其是他們家才出了一位皇后娘娘,想讓其幼女,哪怕是庶出的幼女,給麓兒做續絃,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陳氏的孃家嫂子從容說道,“但,若是給麓兒做髮妻,卻未必不能!畢竟,戚氏門楣固然不如顧氏,可咱們家世居北地,於昭武伯多少有些用處罷?再者,昭武伯本來就看重麓兒,依我看啊,也就是咱們之前考慮不周,急急忙忙的給他成了親。不然,只怕咱們不琢磨著,昭武伯自己都想招婿了。”
“畢竟你說咱們麓兒的才幹品貌,就算擱帝京那邊,八成也是出眾的!”
她聲音一低,“否則帝京那邊做什麼再三再四的拿敏貴妃同麓兒的婚約刁難敏貴妃?你想要是麓兒叫他們覺得不過如此,敏貴妃輕描淡寫一句父母之命,兩人之間原本什麼都沒有,不就過去了?這事兒被不止一次翻出來說,顯然帝京上下覺得,麓兒是有著叫敏貴妃傾心的資本的。敏貴妃固然出身也不高,可人家是陛下的寵妃!陛下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卻還是盛寵敏貴妃,可見咱們麓兒怎麼就差了去了?”
四捨五入下,戚九麓也是當世一等一的如意郎君了啊!
否則憑什麼跟皇帝做情敵?
陳氏面色變幻,話講到這兒她也明白了嫂子的意思,戚九麓跟晁靜幽乃是正兒八經成婚的,嫡出女都有了,這種情況下,怎麼教昭武伯的女兒給戚九麓做髮妻呢?只能否認掉晁靜幽的髮妻身份。
而按照國朝的律例,以及民間禮法,結髮之妻可不是那麼容易廢棄的。
若只是休棄,到底也是佔了髮妻之位去,後來者仍舊是繼室。
除非被騙婚或者是雙方長輩折損在對方手裡,按著人倫大義,由官府出面,判決義絕。
但義絕是結仇了,而且是兩個家族之間結仇……
陳氏遲疑著,覺得這事兒太大了,她不敢拿這個主意。
可是她嫂子又說了:“我記得洛氏那嫡子還沒婚娶?他是世家子,斷無可能尋不著門當戶對的貴女來匹配。都這個年紀了還是拖著,焉知不是為了求娶顧氏女,好讓昭武伯的心偏袒他幾分?如果真叫他這樣成功了,到時候麓兒的前途,豈能不受影響?”
“反正晁氏也不過生了個女兒,戚氏如今子嗣凋敝,嫡女雖好,卻哪裡有嫡子要緊?”
“尤其你放著親生兒子在,還怕往後沒有嫡出的孫子孫女兒?”
“麓兒年輕,許多事情想不到。咱們做長輩的,豈能不為他謀劃?”
“論品貌論才幹,他比洛氏那嫡子哪裡差了?唯一吃虧的也不過是出身。”
“可這出身,只要能夠娶了顧氏的女兒,在昭武伯眼裡,也就能夠抹平了。這麼好的機會,你要是錯過了,回頭怕不能懊惱死!”
陳氏面上肌肉抽搐,低聲說道:“嫂子說的彷彿只要晁氏孃兒倆沒有了,麓兒一準能夠娶到顧氏那庶幼女一樣。”
“不是一準能夠娶到,但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她嫂子心平氣和的反問,“其實,就憑麓兒如今的前途,你以為帝京那些高門大戶,不想嫁女兒給他嗎?世家嫡女雖然貴重,可說句不好聽的話,再高貴的門楣裡頭,子嗣多了,總有那受寵跟不受寵的區別。麓兒年少有為,前途可期,他們舍一個族中無關緊要的女兒,不定就能一本萬利,這事兒做什麼不做?尤其昭武伯膝下諸子嗣並沒有特別出色的,否則何必栽培別人家的子弟?”
“但別人家的子弟若是能夠給他做半子,這不是更好了嗎?”
“昭武伯在洛氏子與麓兒之間明擺著偏愛麓兒,卻迄今沒有明確的表態,不定就是想看麓兒是否有給他做女婿的意思呢?”
“只不過人家那樣的身份,總不好親自放下身段來說什麼做什麼罷?”
“退一萬步來講,晁氏去後麓兒又不是娶不到妻子了,他還不喜歡晁氏,以至於嫡子遙遙無期。你想法子將晁氏換下去,不比就這麼看著他們做怨偶強?”
“……”陳氏皺著眉,好一會兒,才嘆口氣,“你說的是。但這事兒……一個不好怕是反而要壞了麓兒的名聲。”
她嫂子笑容微妙:“做的隱蔽點不就是了?哪個衙門裡沒有屈死鬼?”
……姑嫂倆這番談話轉頭就輾轉傳到了江氏耳中,她很是滿意,讓左右:“盯著點她們,若是她們實在想不出法子,就幫上一把。”
左右有些擔心:“夫人,若是戚氏子當真因此做了昭武伯的乘龍快婿,平步青雲,那……?”
“那有什麼不好?”江氏挑眉反問,“我謝氏子弟雖然眾多,一來如今並沒有能夠與戚氏子一樣,受到昭武伯看重的;二來,陛下對謝氏子弟已經十分照拂,有紀氏的前車之轍,想必朝野上下,都不會允許外戚染指兵權!既然如此,定北軍若是能夠交到戚氏子手裡,總比其他人拿了強罷?”
畢竟戚九麓這個前任準女婿,不但是她看著長大的,更是她花了不少精力注意著的。
該怎麼對付怎麼拿捏她可是太清楚了。
哪怕往後身居高位,江氏也有的是辦法籠絡住他,讓他繼續為自己母女倆所用。
嗯……前提是自己那個不省心的親生女兒別繼續拆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