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靜幽聞言微微眯眼,要笑不笑說道:“喲,你不是很得寵麼?怎麼陛下都沒告訴你?”
“陛下當然與我說過,但我還想聽聽你說的。”雲風篁冷笑著朝後靠了靠,提醒她,“莫忘記,就算陛下許你穩坐戚氏宗子婦的位子,一旦你那夫君有個閃失,你還不是得老老實實的守寡?而如今前朝後宮,想借謝戚兩家曾經有意聯姻的事兒攻訐我、攻訐謝氏、攻訐你那夫君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所以相關之事,你不再同我說一遍,萬一陛下敘述裡頭有著什麼遺漏,你是打算隨時隨地,一大家子給我陪葬怎麼著?”
晁靜幽嗤笑了一聲:“你到底抱什麼心思問這個……大概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
奚落了一句,她到底還是尋思了一番措辭,緩聲說道,“其實就是沾你的光唄。你進宮之後引起了陛下的注意,陛下約莫是查了你底細,認為可以利用。這不,去歲夫君南下入京不肯帶我,我費盡心思才得到婆婆的支援,派人護送我來帝京尋他。路上在驛站的時候,碰見了一個姓姜的內侍……”
這開頭跟雲風篁估計的差不多。
淳嘉早有佈局,姜覽流放北地乃是別有用心。
路上也不耽擱的兜搭了晁靜幽:“那位公公很會說話,他說雖然陛下還在蟄伏,究竟堂堂天子。我那點兒煩惱對陛下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便是陛下自己的心願不能達成,幫我一把也只是小事。”
“要是陛下成了,那就是從龍之功,非但我本身收穫豐厚,必然還能恩澤後輩子孫!”
晁靜幽嘆口氣,“我好歹跟你鬥了這麼多年,又不是那些傻乎乎的……還聽不明白這話裡的意思麼?”
既然淳嘉幫她只是舉手之勞,一旦拒絕了,堂堂天子殺她也是舉手之勞啊!
都沒人知道的那種。
“你是這麼老實的人?”雲風篁表示不相信她,“你為何沒有當時答應下來,事後來了帝京,跟攝政王也好,跟紀氏也罷,去舉報了陛下?”
要是這會兒,天子近侍出去招攬人,對方納頭就拜也不稀奇。
畢竟淳嘉這經年來已經很是攢了些聲望。
又有大義名分在手,不難籠絡人心。
但當時麼……
雲風篁自己都不好看這位天子,乃是先站淑妃後站皇后,一度幫著紀皇后出謀劃策往死裡坑淳嘉的。
對了,姜覽就是她幫皇后把人擠兌走的!
雲風篁不相信晁靜幽的眼力能比自己好,就那種時候,便能夠透過姜覽看出淳嘉的城府深沉、起事在即!
“……”果然晁靜幽尷尬了一瞬,咬著唇,為難了會兒,才在雲風篁的追問下,不情願的說道,“我倒是想敷衍了那姓姜的就去尋合適的人
揭發了呢,可你也不想想,你都能想到的,你伺候的這位天子能想不到?”
“我當時想著為了自己性命計,先假意敷衍,就順口答應了下來,還給皇宮方向磕了幾個頭,說自己雖然是個鄉野婦人,但也知道忠軍報國……”
晁靜幽悻悻然,“誰知道那奴才笑眯眯的誇了我幾句,跟腳打蛇隨棍上——讓我給個投名狀!”
雲風篁差點沒笑出聲來,她跟姜覽沒打過幾次交代,這人也就被流放北地了,是故並不太瞭解姜覽。
這麼聽著,能夠在御前伺候的,果然沒有省油的燈。
忍住笑,雲風篁復問:“那你給的是什麼投名狀?”
晁靜幽嘆口氣:“我一個弱女子,我能給他什麼投名狀?尋思了幾個都不行,我也只能將咱們北地那點兒事情,統統抖出來了!”
不等雲風篁問,她就一五一十的訴說道,“什麼家長裡短啊,什麼恩怨情仇啊,噢,還有你那庶姐的事兒,我是說真相,我也詳詳細細的給他說了……”
“包括你們晁氏背後那人?”雲風篁打斷她話頭,饒有興趣的問。
晁靜幽面色不變:“死道友不死貧道……說起來真的要感謝你,要不是那些年裡被你磋磨的死去活來,叫我知道顧著面子的話,遇見你這樣的,只能被活活玩死,還沒個喊冤的地兒,我也不會這麼豁得出去。”
“這也沒有什麼,都是一起長大的,日後好生茹素抄經,誠心誠意的給我祈福就是了。”雲風篁若無其事的說道,“講正經的吧,你們晁氏背後到底是誰?”
晁靜幽挑眉道:“他沒告訴你?”
這個“他”,當然是戚九麓。
“他有你知道的清楚?”雲風篁不答反問。
“行吧。”晁靜幽吐了口氣,緩聲說道,“攛掇我晁氏派人勾.引謝風鬟的,乃是……興寧伯府!”
雲風篁:“……???!!!”
不是說,是清平侯麼???
她冷靜了下,才說道,“興寧伯府就算想為陛下分憂,怎麼想考慮到北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