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子虔誠而鄭重地交託在了琉璃手中。
流光站在人群裡,拼命踮著腳尖抬起頭看著祭壇上的琉璃,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看到有一滴淚從阿姐眼角一閃而過。
阿姐哭了?
他想再夠著腦袋看清楚一點,過於活潑的姿勢在肅穆的人群裡尤為突兀,被身旁的女官姑姑一把按了下去。
女官姑姑低聲在他耳邊叮囑說:“南風殿下不可以越矩!琉璃殿下雖是殿下的親姐,可現在已經被晉封為聖女了,地位尊貴著呢!殿下還是規規矩矩的,可別給她惹麻煩!”
雖然知道是好意的叮囑,流光卻很想反問一句,那她就不是他的阿姐了嗎?
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壓抑在心裡,晉封典禮還沒結束,他卻再看不下去,一個人偷偷溜回了寢殿。
聖女晉封大典後,琉璃越發忙碌,本來他們還能偶爾見上一面,最近流光根本就見不到
琉璃。聽女官姑姑說是因為今年的拓拔盛會已經開始在籌辦當中了,作為一國聖女怎麼可能缺席?
這樣的訊息讓流光很著急,那豈不是阿姐要跟今年選拔出來的王成婚了!要是那人不好,阿姐不喜歡怎麼辦?
他比琉璃還忐忑,因為聖女不能隨意出宮,所以等拓拔盛會開始的時候,流光從早到晚在兩個選拔會場來回的跑,用布巾把頭跟臉一蒙,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孩子,肆無忌憚地擠在人群裡踮著腳往賽場上看。
參賽的人成百上千,他左看一個覺得不好,右看一個不夠強,簡直把他愁壞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沒錯,既然規矩就是這樣,他不過是個孩子,根本改變不了什麼,那麼他只希望阿姐找一個很厲害很強的王君,這樣的話,他們從第一年開始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不用分離了。
這樣阿姐就不會……變成母親那樣的人了。
然而不管他怎麼忐忑,最後還是有參賽者從拓拔盛會里脫穎而出,從東玄大殿裡殺出來了一對兄弟,除了髮色上有不同外,兩個人眉眼相似,同樣的丰神俊朗,氣宇軒昂。
流光偷偷溜去看了好幾次,覺得這兩人比西晚大殿的兩個晉級者模樣好看太多了,他特別希望今年的王能從這對兄弟裡誕生。
他們在賽場上執劍而戰,橫掃千軍,像是天生為了戰鬥而生。
這次,他的期待成真了。
經過了決賽一輪洗禮,竟然只剩下了兄弟兩人作最後的決戰。
雖然已經大大符合了他的期望,然而比賽必須得分出結果,畢竟,他希望王君是最強的那個人,這可是關係著阿姐幸福的大事啊!
在流光看來,這樣的比賽就像是一場賭博,賭贏了一步登天,人生問頂;賭輸了,就是滿盤皆敗,甚至丟掉性命。
那兩個曾經並肩作戰親密無間的兄弟,現在卻拿起劍指向了對方,做一場最後的賭博。
兩個人執劍站在南風大殿鏡湖中央的比武臺上,一個黑髮如墨,一個褐發如茶,一樣俊美年輕的臉龐,一樣的朝氣蓬勃充滿力量,都渴望著離成功更近一步。
流光使勁去瞧琉璃的表情,想看一看阿姐是不是同樣在意這場比賽最後的結果,然而隔得太遠,他只能看到那華麗的禮冠的金色流蘇。
琉璃作為聖女主持了祈福禮後一直在祭壇上觀禮,只能保持著那樣端莊的姿勢看著比賽,她沒辦法做出選擇,也抗拒不了千百年來的傳統,她既尊貴無比又卑微如塵。
像母親大人說的一樣,這就是她的命運。
她是帝國的所有物,是帝國對勝者的獎賞,最無情的獎賞。
沒人在乎她的意見。
她無從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