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天色尚暗,趙安夜值才下接到訊息,匆匆忙忙的出了宮門。
至茶樓一雅間,趙安挑簾而入卻未見冷青堂現身。
裡面一番衛立在窗邊,神色機警。旁邊八仙桌邊落座一人,正是……暮姑姑?
約見人到了,顧雲汐放下茶杯起身抱拳:
“趙公公,多日不見,您一向可好。”
“屠侍衛,咱家回禮了。請問……是您找咱家?”
言談舉止間,趙安清透的目光已將女孩一身紫衣外罩鑲釘軟皮玄甲的裝扮細細打量過,繼而欠身,形容恭敬。
顧雲汐向茶桌執手,開門見山道:
“實不相瞞,卑職前來見您便是冷督主的安排,請坐。”
向她容色平淡無華的臉上看了看,趙安沒有再多推辭。
“趙公公,聽聞永寧宮宮婢夕兒現下在景陽宮當差?”
東廠與司禮監同屬一脈,皆受冷青堂直接管轄,兩方耳目素來最靈通。
如今宮裡的訊息迅速傳至東廠,趙安對此並不感覺意外。
趙安眸光微垂似有嘆氣,答道:
“是,昨晚人就了到景陽宮……其實就算冷督主不找奴才,奴才也想尋個機會聯絡東廠,有些個話需向督主通秉。”
顧雲汐一瞬凝眸,急急追問:
“趙公公,您莫非發現了有事不妥嗎?”
趙安身形定定靜默須臾,舉高的視線毫無阻隔的向女孩直視而來,眸底幽光氤氳不明,像是某種深深的不解與疑惑:
“屠侍衛,那日我家主子走出永寧宮當晚便出了事,相信冷督主早有懷疑,主子落胎定與皇貴妃脫不開干係。
即便主子什麼都不說,咱家多少也能猜得,是那妖婦以雲汐小主子的性命做要挾,我家主子……哎,還有許主子,她、她死得實在冤屈啊!”
陰柔的嗓音遁然顫得走形,男子眼眸溼紅,忙扯過寬袖往臉上塗了幾把。
顧雲汐低頭掩飾臉上的傷情,清瘦的身板因為內心劇痛而猛烈抽搐著,脊背彎出一個弧度。
此番奉督主之命邀約趙安,她要對他講明一些事情。
趙安是景陽宮的掌事太監,顧雲瑤最為信任之人,只有讓他知道事實的真相,他的心才會完全歸順於東廠,才能更好的保護顧雲瑤。
暫時壓下悲痛之情,顧雲汐搔著眉心,刻意緩慢語速:
“趙公公,接下來卑職要與您講的事情,請您務要一字不漏聽完,更不要對卑職所講之事……有絲毫懷疑。”
兩兩相望,趙安訝異的目光久久盯著女孩的臉。
此刻,佔據在她五官上的表情,那份執著、那份堅定與沉穩,為何會讓他憑空想到一個人?
一刻無語,女孩抿嘴定了定神,接著吐字清晰道:
“趙公公,我是雲汐……我才是真正的顧雲汐!”
——
晨起,顧雲瑤讓頌琴服侍她更衣上妝。
“主子,您該在床上歇著,眼下還未至一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