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日後清晨,顧雲汐吃過一頓簡單的餐飯後被西廠緹騎帶出大牢,步步手鐐腳鐐拖沓,緩慢上車趕赴羊坊口刑場。
她盤腿坐在囚車裡異常淡定,不哭也不鬧。
官道兩旁都是圍觀看熱鬧的百姓,俱都看過鬧事區的告示得了訊息。他們想要看看這名披頭散髮的叛亂者是如何被鎖了琵琶骨、一身素衣拖去刑場斬首的。
東廠暗衛埋伏在人群當中,身上藏著軟傢伙,不出聲的留意著周遭的動靜。
冷青堂喬裝倚在某間茶肆三樓上,目光冷凜的掃視街面,緊握手掌上凝聚出三分內力。
他相信圍觀者中既有東西兩廠的人,還有假扮成老百姓的叛黨。
羊坊口中心刑場木臺高築,監斬官明瀾濃妝豔麗穩坐於監斬席上,目不轉睛注視囚車“吱扭”駛來,滯於目的地。
女犯下車,拖著沉重鐐銬來到斷頭樁前,低頭跪倒。
午時三刻已到,明瀾挑眉丟擲令牌,未及落地被一隻冷箭“嗖”的貫穿,鋒利閃光的準頭徑直擦過明瀾的高帽,隨即深深釘在其身後方的圍板上。
玄帽落下那刻,明瀾腦頂的官髻散落,遁然青絲披面。
明瀾大喊,還以為自己的腦袋掉了,嚇得屁滾尿流從監斬位上翻身,縮在長案下傾聽四周激烈升起的廝殺。
劊子手已被緊接而來的第二隻箭射中了眼,鮮血淋漓,那人慘叫著,扔下大砍刀,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這兩箭便是命令,多半人褪帽撕破外衣,露出裡面的黑色勁服,抄起傢伙。
百姓們倉皇奔跑,場面立馬陷入混亂之中。
頃刻間羊坊口淪為殺場,對打的人們無論叛賊還是兩廠暗衛,出手皆是狠辣無情,刀刀出擊盡抵對方的致命處。
局勢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喊殺呼喝之聲驚徹霄漢。
半空一玄氅面具人飛身降至高臺,手指輕落,一舉劈斷捆綁顧雲汐的麻繩與腳鐐。
這刻的顧雲汐眸色怔怔,對上硬鐵眼孔後面那深邃泛著憐惜的星目,心頭顫顫,聲音如同灌沙:
“尊上,您來了。”
面具人開口,語音少有的溫柔:
“別怕,我在。”
橫抱起顧雲汐,輕提腳尖跨出高臺。
冷青堂在閣樓上看得真切,眨眼縱身向下,駕馭輕功遊走高低房脊,全力去追。
顧雲汐躺在面具人溫暖的胸膛前,眯眸看眼前的景物飛快後轉,自身好似騰雲駕霧。
心底莫名隱痛,絲絲拉拉,她五指微抖移向衣襟,拽出巴掌大小的魚腸短刃,陡然刺向面具人的軟肋,翻腕狠厲的轉了兩轉。
全神貫注之時突感身體被冰冷堅硬的東西破開,進而絞痛難忍。他沉吟一聲身體倏然失衡,與顧雲汐一同滾下牙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