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瑤任由趙安攙扶著起身,披了大紅鳧羽曳地裘送入偏殿淨室中,被宮婢服侍著沐浴更衣。
綰髮時趙安在一旁徵求:
“主子,要不要派個人去支會許妃?她位份在那,若然肯為主子出面,姐妹兩人同往永寧宮總歸有個照應。”
顧雲瑤手拈翠玉珠釵,反覆斟酌後搖頭:
“不可。許姐姐既與本宮交好,本宮這時便不該拖她去趟渾水。過去她為本宮仗義執言幾次怕是已經得罪了皇貴妃,咱們不該再給她添煩。”
見顧雲瑤心意已決,趙安不好再勸,面色頹然的垂目,輕嘆一聲。
宮苑外頭,趙安服侍顧雲瑤坐上榆木顯轎,目送儀仗往永寧宮去了。
通常後宮妃嬪們相聚只帶大宮女相隨,放掌事太監留守自家宮苑。
趙安獨自立在空曠的宮道正中凝神想了片刻,凜眉回身往反向的路上快步緊走。
儲秀宮——
許妃早起昏昏沉沉的沒甚精神,自知昨晚貪杯,菊花甜酒飲得太多。早膳那會兒只喝下半碗翡翠白玉粥,便懶懶的歪在羅榻上不願動彈。
宮中慣例,重陽節後第二日,妃嬪們該到坤寧宮
、永寧宮請安。
一大早有人報信,永寧宮萬貴妃身子不爽利業已閉門謝客,這倒讓許妃松心不已。
休息一會兒,她換裝帶人趕往坤寧宮看望錢皇后,派顧雲汐前往永寧宮送新鮮果品,以表達對萬玉瑤的慰問之意。
邁出儲秀宮大門,顧雲汐在前走,身後兩名女使一個手提裝蔬果金絲簍,一個穩託精美糕點的鈿貝食盒。
顧雲汐昨夜睡得不好,腦中心裡始終都在想著冷青堂。
他從禁軍的追緝中將她救出,卻被她惡語相向。
黑夜中那副絕俊無暇的面容上表露出的震驚與苦悶,恍如定格般凝在她的眼前,也深深刻入她的心田。
顧雲汐並非存心要傷督主,故意拿些誅心的狠話壓榨他、折磨他。他定是不知,在那番咄咄相逼的話語出口時,飽受剜心之痛的人,並非只有他!
一夜長寐似睡非睡,晨起時顧雲汐神色倦倦,小巧的眼目下面烏青明顯,如今不過是強打精神去完成主子的差遣。
拐過紅牆,迎面便遇到趙安。
他行走匆忙,似是若有所思,眸色怔怔的險些撞到顧雲汐。
“趙公公?”
顧雲汐詫異的張了張眼,望著他那一腦門的熱汗。
看到顧雲汐的一瞬,趙安暗沉的眸底點燃灼灼光華,一晃的神情又變得窘迫。
“呦,暮姑姑,咱家失禮了。”
他豎起潔白拂塵,向顧雲汐拱手道歉。
顧雲汐清淺一笑,並無怪罪之意:
“您走得如此匆忙,這是有何公辦啊?”
“暮姑姑,許娘娘今時可在儲秀宮中?”
趙安容色焦灼,向前一步緊張的打聽。
顧雲汐惘然搖頭,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