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北風吹起鵝毛大雪,相隔紛紛揚揚的潔白雪幕,新、舊兩屆東廠提督挺身對立,雙目安然沉冷,眼神如刀似刃。
月西樓,新任的東廠提督……
他的大名,冷青堂還是從陸淺歌的口中聽說的。
傳聞之中此人形容俊雅如纖纖公子,雖年紀輕輕卻行事陰絕狠辣,是華南信登基以後親手提拔的忠實犬牙。
無聲的對峙下,兩對銳利眼神交鋒激烈。
冷青堂終於領悟到,難怪那日他與雲汐駕車在街上過時,會有種被人盯梢的感覺。
那並非是他敏感,他們的行蹤,還是被大羿朝廷尋到了。
眼下這幫番暗衛該是跟了他夫妻二人許久,因而今日現身之際,故意帶上與他們有所牽連的酒樓掌櫃和房東大嫂。
月西樓此時五指一收,猝然停了掌心裡旋轉手球的動作。
他的眸光顯出幾分柔和,微微垂下一個角度,似是率先做出退讓,刻意迴避與冷青堂繼續做眼神的交鋒。
略微拱手,他微微挑了沉紫的薄唇,抿出一抹雅然的笑弧:
“說起來,本督還要稱呼您一聲‘九王爺’。”
漆黑的鳳目遁然擴到最大,幽冷的目光掠過月西樓的臉,冷青堂手指對方,一字一句說得清晰、決絕:
“我和皇上早已有約在先,從此與朝廷、與華南氏再無牽扯。素來都是君無戲言,而今你等卻濫殺我的舊部,莫非皇上想要出爾反爾不成!”
五指在衣袖裡悄然展開,化為堅韌的手刀。
冷青堂已然做好十足的準備,隨時迎接大戰。
月西樓態度淡定,語速不急不緩:
“您與聖上的約定本督並不清楚,然本督卻知,是您帶走了聖上的心愛之物,因而本督才會奉命親身追蹤至此,向王爺您要回那件東西。”
冷青堂沉面慍紅,長眉厲然高挑入鬢,憤然呼喝:
“簡直恬不知恥——”
這記話音未落,“唰唰”的抽刀聲整齊劃一,無數寒芒密如光籠,晃得人無法正視。
隨即,街道兩側響起一連串門板撞擊的激烈動靜。
那些正在營業的零散商鋪門楣下扎著幾個腦袋,還在探頭探腦的向馬車這頭張望。
眼見黑衣人的繡春刀出鞘,血腥戰鬥一觸即發,那些好奇看熱鬧的人們即刻落荒而逃,關門的關門,閉戶的閉戶,沒人嫌自己的命短。
焦掌櫃意識到行形勢險峻,手蹬腳刨著徒然自雪地裡爬起。
東廠的暗衛們只是半圍了他們,馬車那裡還有空當,掌櫃的想從那處逃脫。
他的兩個夥計見狀,也蹣跚著跟隨。
田大嬸是一介女流,方才被那條條道道冷光斑駁的刀刃嚇到半死,此時全身無力,完全癱軟在了雪地裡,別說逃跑,就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
暗衛們行動都要遵守嚴苛的規定,目標既是冷青堂,只要督公不發話,對目標以外的螻蟻他們只會置若罔聞。
月西樓驅動平靜如水的視線注視那三人在厚厚的雪墊上連滾帶爬的跑出百米去,猛然一字迸出唇齒,乾淨利落不帶一絲拖拉:
“殺!”
兩三暗衛舉起手臂,面色如鐵,眼睛不眨一下,將三道兇器凌厲的拋射出去。
“不——”
冷青堂痛心疾首的驚呼轉身之時,就見那三人身形一挺,先後倒地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