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裝成依然受到“驅儡術”的控制,程萬里故意放滿說話的語調,吐字渾濁不清。
蠱笛兩眼紅光翻湧,兩手負於身後狠狠握緊,引恨至絕:
“混賬東西,憑他華南信也敢覬覦本督的女人!”
程萬里低垂的目光始終凝向地面,胸腔憤懣。
他恨透了冒充自家爺的男子,就算這人是爺的孿生兄弟也不行。
更何況,這人不僅對爺的手下頤指氣使,還痴心妄想意欲搶走爺的雲丫頭。
暗自咬牙隱忍著一腔怒氣,老程裝模作樣的漫聲問詢:
“督主,下一步、該怎麼做?”
蠱笛緊攏眉頭,快步踱了兩踱:
“還能怎麼做?後日便是開啟昆篁地宮之時,本督佈局許久自然要不惜代價得到玉璽。橫豎華南信也活不過那日,他死了雲汐自然也會回到本督的身邊來。明日再做周密部署,將主要人力集中到地宮去。”
程萬里默不作聲的拱手,不再吱聲。
所謂言多語失,當務之急是盯緊這人的一舉一動,想方設法向自家爺彙報。
蠱笛沉聲想了想,話鋒忽而一轉:
“對了,你給我盯緊閔瑞。本督剛剛使過一計,派他充當點燃望仙台火藥的人,就怕他不肯甘心認命。若發現他搞小動作,你可立即殺了他,不必向本督請示。”
“屬下遵命。”
……
桂平,皇家行宮。
前夜被關入曲水殿後,顧雲汐一直蜷坐在牆角里,手託下巴痴痴注視窗外清風拂擺、花影傾斜,徹夜未眠。
直到熹微的陽光透過點金雕刻吉祥煙雲紋的窗欞,直射到她疲憊蒼白的臉面上。那時她才意識到,外頭已天光大亮了。
窗外、門外的侍衛站了一夜。
許是擔心她會尋短見,關閉殿門前,幾名小公公將她頭上的簪釵全部除掉,又剝去了她用來束腰的絲絛綵帶,讓她就這麼披頭散髮、衣裙鬆散的待著。
顧雲汐明白了,看樣子自己被華南信給扣下了。
思緒翩翩回溯。
想到從前換容進宮,再遇還是王爺的華南信,幾次遇險幸有他在場,俱都化險為夷。
那時天真的她還以為自己遇到了福星,也以為華南信是真的傻,便拋去了男女授受不親的忌諱,與他多次同出一室,還手拉著手在宮裡行走。
如今真相大白,顧雲汐不禁又驚又氣,異常的羞惱。
陷於深宮半載,她曾見識到朝堂爭鬥的慘烈,也曾見識到宮闈肅殺的無情。
可似華南信這般,只為一個目的足可忍辱負重、裝瘋賣傻十幾年,這份恆心像足了冷督主,然而翻局後就變得狠辣殘酷的手段,卻是他比起冷督主來真相的可怕之處。
顧雲汐十分清楚,華南信是個集智慧、奸詐與冷血於一身的男子。
與他相比,從前的明瀾、萬氏父子甚至是璟孝皇帝,根本不算是什麼。
看來,此番冷督主算是遇到了真正的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