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雲有自己的墳墓,在城郊公墓,挨著江平生。
除了看看阿雲,涼紓還有見見江平生的打算,既是看望故人,那就避免不了要帶點兒什麼東西。
分別去花店跟肉店買了一束花跟一塊肉,涼紓去了城郊公墓。
司機將車子停在山下,涼紓獨自開門下車。
臨近傍晚,氣溫適宜,她慢慢朝山上走,石板上的青苔被陽光暴曬了一天,腳踩在上頭有種破碎聲。
這些墓並不淒涼,看起來定期有人來打理,墓前還有即將乾枯的鮮花,這肯定是顧寒生的意思。
季沉曾經說,他當年並沒有將江平生的骨灰給撒掉,而是帶到了這裡來,江平生也算是入土為安。
阿雲雖然只是一隻寵物,但也被他好好地安葬了。
想到這裡,涼紓盯著那塊只有“阿雲”兩個字的墓碑,心裡有些感傷,曾經跟她水火不容的阿雲,沒想到最後拼命救她的也是它。
她沒打算待多久,只是來看看。
要準備離開時,顧寒生來了電話。
她接起,沒說話。
那頭倒是笑了笑,嗓音裡帶著些微的疲累,“我好幾天沒跟你說話,現在好容易給你打一個電話,連一個字都吝惜給我了嗎?阿紓。”
涼紓搖搖頭,很平靜,“沒有,最近不是很忙嗎?”
顧寒生最近忙到了什麼程度呢,她跟他已經是一週沒有見過面了。
他每每回來必是深夜,早上又早早地出門,兩人根本就沒有碰面的機會。
“嗯,忙,”他摸了一根菸出來叼在嘴裡,嗓音沙啞,“但還是想聽聽你的聲音,吃晚飯了嗎?”
她繼續搖頭,“沒,你要回來吃嗎?”
“不了,等會兒還有個會要開,不確定什麼時候回來,”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像是知道什麼一樣問她:“曲桉說你下午出門了,回去了嗎?”
涼紓也不拆穿他的監視之意,說,“等會兒就回。”
“好,”顧氏高層都陸陸續續地進會議室了,顧寒生回頭看了眼,她那邊沒什麼話,眼看這就要掛電話了,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又叮囑她:“阿紓,最近不要到處跑,外頭還沒消停。”
涼紓怔了怔,還是點頭,“好。”
“行,我掛了,早點回去,記得吃飯。”顧寒生溫聲說。
涼紓盯著阿雲的墓碑,捏了捏電話,顧寒生還在等她先掛,但卻遲遲沒等到。
他在那頭笑了聲,嗓音裡竟含著些愉悅,說,“怎麼了?”
“我在城郊公墓。”涼紓說。
“去看江平生嗎?”他問她,如今再提起這個人,已經可以很平靜了。
她搖頭,忽地又發覺顧寒生根本看不到,於是便說,“是專門去看阿雲,順便也看看他。”
會議室的門被季沉從裡推開,他朝還站在走廊上的顧寒生走來,倒不是因為要故意打斷他的通話,是因為事情的確緊急,這個會還不知道要開到什麼時候呢。
顧寒生已經看到他了,在季沉開口之前朝他抬了抬手,季沉頓住,隨後頷首,又轉身回去了。
“為什麼要送玖玖一條狗呢?”涼紓問他。
顧寒生眉頭挑了挑,修長的手指在欄杆上有規律地敲打,落日餘暉穿過玻璃落了一半在他眼角,他很自然地說,“小姑娘喜歡我就送了,加上,阿紓,如今公館上下對玖玖來講還是有些單調冷清,有一個玩伴陪著她挺好。”
涼紓眼皮無意識地煽動,“她有沒有向你詢問過阿雲是怎麼死的?”
“問過,怎麼了?”
“那你是怎麼回答她的?”
男人抬手按了按額角,說,“我說,阿雲死於一場大火。”
沒等涼紓有什麼反應,顧寒生緊接著問她:“為什麼要專門去看看阿雲,嗯?”
涼紓忽地鼻頭一酸,她眨了眨眼睛,又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說:“我問過季特助,他說當初虞山別墅附近的攝像頭都壞了,當初阿雲可以不用死的,火燃起來的時候,阿雲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