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經過考古學研究的吉野古墳,已與櫻花樹同歸於寂不知多少年?
不消說,哪怕刀山火海,秦北洋也要下去救齊遠山。
“我跟你下去。”羽田大樹翻下洞口,潛入一條陡峭的地道,“是我資助了盔甲‘靈魂機械體’的實驗,我要為此而承擔責任。”
九色與光,小女孩和大狗,加上年輕的盜墓賊,也跟著一起下來。
到了這種地方,小木卻是如魚得水,簡直熟門熟路。
秦北洋屏著呼吸,手握三尺唐刀,一路觸控地道四壁,到處是人工開鑿的痕跡,包括被切割打磨過的石條,這是石匠的老手藝了。光跑到他的身邊:“哥哥,我不想離你太遠。”
話音未落,前頭黑暗中閃出一道寒光。秦北洋辨認出日本刀的形狀,接著是獨眼龍伊達政宗的新月形頭盔前立。他用唐刀猛力阻擋一下,但因地道狹窄,又要保護身邊女孩,反而落在下風。盔甲的力道十分驚人,秦北洋被推到石壁上,竟衝開一道石門。
光抓住他的腰,兩個人一同墜落,猶如萬丈深淵。頭頂已被封閉,一絲亮光都沒有了。
“歐尼醬,我們要去地獄嗎?”
墜落中,光在秦北洋的耳邊輕聲說。
秦北洋重重地砸在石頭上,腰都快摔斷了,幸好沒有骨折。光則直接落在他的胸口,因而毫髮無傷。
“哥哥!”
她在黑暗中尖叫著觸控他的眼睛鼻子,秦北洋抓著她的小手:“我沒事!”
秦北洋在地上摸到唐刀,又爬起來摸索片刻,居然完全觸不到邊界,彷彿是個寬闊的房間或大廳。
兩人什麼都看不到,光只能拽著他的腰,聞著他身上的氣味,還有胸口裡少年的喘息聲。
“九色!”秦北洋扯開嗓子向頭頂高喊“羽田……”
石頭天花板彈來回音,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地獄。微微嘆出口氣,他重重坐倒在地上,摸出人工開鑿的石板。
光又把他拽起來,繼續往前摸黑走去:“我還不想死啊,哥哥,你一定要找出逃生的路。”
“對不起!光。”
雖然這裡是日本,但秦北洋想起中國古墓的結構,一旦墜入到這種空間,基本沒有逃生的可能,要麼被鎮墓獸吃掉,要麼活活餓死……
走了好久好久,似乎永遠沒有盡頭,也沒有光。還是兩個人已經死了,只是靈魂在通往幽冥的道路上漫步?
小女孩有些放棄了,她似乎在哭,靠著秦北洋的胸口說:“歐尼醬,你有喜歡的女子嗎?”
“有。”
這個毫不猶豫的回答,讓小女孩停頓了片刻:“她叫什麼?”
“安娜。”
秦北洋用指尖在光的手掌心,分別用漢字、片假名、羅馬字母寫出“安娜”。
“你會為她而死嗎?”
“我會的。”
一想起歐陽安娜,心跳也變得安穩了。閉起眼睛,深呼吸。似在無邊的幽暗世界中,浮起一雙琉璃色的眼睛,如同遙遠南洋深海里的熒光生物,在他耳邊吹著氣息……
突然,前頭亮起一點綠色的光。
秦北洋抓著光,朝著那道光飛奔而去。而在光影的四周,似乎出現影影綽綽的人群。他們卻都一動不動。
漸漸走近,才發覺一張張灰色或赤色的面孔,細長的眼睛與鼻子,還有頭頂扎著特別的髮髻。這些人看年紀都不大,有男有女,要麼是兒童,頂多就是少年。但從衣服形制來看,並不像是日本人,更像秦漢時代風格。
他大膽地觸控那些人,原來都是燒出來的陶俑,塑得栩栩如生,表面覆以彩繪。地上有好幾把青銅劍,時隔千年仍鋒利無比,在北京德勝門內隴西堂潛伏時,他看到過許多戰國秦漢的古劍,都是如此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