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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去歲今時,還是今日來年?
草地上,林一盤膝而坐。
他神態如常,嘴角含笑,頗為隨意地倚靠著身旁的青石板,並嗅著野花的淡香,欣賞著滿山的風景,聽著老龍的敘說以及仙奴偶爾撒嬌般的嘮叨,再瞥一眼山坳下忙碌燒烤的虎頭,倒也一個融入此間並悠然自得的模樣!
而他灑脫如常的外表下,卻是心緒紛亂。
在此前靈動星域的幻境中,盡是歲月的沉積與虛空的交錯重疊。而如今的混沌星域,除了天地變化之外,還有來日的情景展現,或是一種預兆與警示。
令人意外而又頗為有趣的是,玄元觀的創立,以及天龍派的龍行九變,竟然均與林某有關。而無論是玄元觀,還是天龍派,又都讓林某獲益匪淺。若講宿命因果,那宿命因果就是原地畫了一個圈。起於始,終於始。而擺脫了那個宿命的圓圈,像是穿越罡風來到了星空,才發覺所遭遇的種種不過是長河激流中的一個小小漩渦,對於浩瀚的星宇以及恆久的天地來說,此行從無起始,亦無終點……
既然林某莫名其妙地來到數百年、乃至於數千年之後,那麼眼前的一切,又是即將發生、存在的真實嗎?
奴兒成了絮絮叨叨的小女人,成了幾個男人的管家婆;虎頭依然還是個貪吃貪睡的粗莽漢,而憨厚中所隱藏的兇悍與精明不變。老龍則是迴歸狂人本色,叱吒風雲只等閒!
不過,來到九天的境遇有些出乎所料。難道等待自己的並非雲天逍遙,而是攻城掠地與無休無止的殺戮?還有天寧、天棄的裡應外合,以及接下來的救人,著實眼花繚亂而應接不暇……
老龍猶在說個不停,並著手預備行程。虎頭一邊燒烤一邊吞食,忙得不亦樂乎。奴兒則是小聲央求著,要伴隨師父同行……
林一靜坐如舊,只管默默看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
他很想與兄弟飲酒吃肉,再與弟子奴兒安慰幾句,或是詢問有關呼倫城的詳情,卻又強斂心神而竭力忍了下來。他知道若是有所衝動,或將永久陷入幻境而難以自拔。而當今日遇上來年,又該如何抉擇……
三日過去。
老龍與虎頭已準備妥當,彪悍的殺氣瀰漫著整個山坳。
仙奴也拿出了百花酒,要為師父壯行。她修為不濟,只能留下看家,而才將執起玉壺,便已淚光閃動。那呼倫城距此足有半年的路程,且兇險莫測。師父保重,莫讓奴兒記掛……
這三日來,林一始終靜坐無語,便如隔著春水,望著秋岸,任瑟瑟荻花變作飛雪,看那近在咫尺而又遠在天涯的季節在輪迴不息。
他並未跟著啟程,而是慢步走下了山坳。
當他回首深深一瞥,這才發覺那個灰衣人影尚在原地。
他怔然片刻,轉身默默走向那草長鶯飛的斑斕深處。好像他從沒來過,也從未離開……
……
景物變換,混沌黑暗。
林一獨自漂浮在暗空中,沒有急著打量四周的情形,只是心緒莫名地長吁了下,便想著轉身看向來路,卻又隨即作罷而默默搖了搖頭。
那所遭遇的離奇種種,與其說是禁制幻境,倒不如說是來自似水流年的真實呈現。自己不過是恰好穿過凌亂的虛空,這才有緣目睹了一場光陰的斑駁疏影。其間是真是假,又是否存在、或是即將發生,都已無關緊要,只在乎一種心境的歷程,還有途中的風景!
而走過了,看過了,也不外乎如此……
即使前方依然兇險莫測,又有何妨。林某將會不停地走下去,直至踏遍九重雲霄。哪怕是最終一無所獲,也不枉此生的執著!
而適才的幻境中倒是有所提示。倘若來日的九天之行註定了血腥殺戮,那麼林某便要未雨綢繆。這與此前的計較隱有暗合,看來九天風雲將由此而動!
林一禁不住再次長舒了一口氣,眼前好像浮現出一片片的屍山血海。直至久久之後,他才從紛亂的思緒中平靜下來。
所在的暗空,無邊無際。縱然竭力施展神識,也難以在茫茫中辨清端倪。且四方死寂沉沉而孤寒莫測,全無半分的靈動之機。這顯然就是混沌未開的情景,儼如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而自己則成為了一個目不視物的凡人,只能在漫無目的尋覓中躑躅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