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沒死,哈哈……”
虎頭與老龍走到了林一的身旁。他衝著地上的山奇哈哈一樂,轉而好奇道:“又來了一群人,竟有坐騎趕路,嗯,不錯……”
林一兀自抓著山奇的賣萌不撒手,隨聲道:“那是麟馬,善奔跑且性情溫順……”他曾與一個叫作阿屠的少年同乘一騎,故而一眼便認出了那群麟馬。而騎馬之人是何來歷,卻無從知曉。
轉念之間,十餘頭麟馬跑到了峽谷之中。一行為首之人,是位留著灰白鬍須的老者。其粗布衣衫,獸皮纏腰,並斜插一把帶鞘的利刃,很是威勢不凡的樣子。他極為利落的跳下馬來,抬眼四顧,意外中有些不悅,轉而沉聲喝道:“爾等緣何擅自殺蛟,又將龍虎山莊置於何地?”
不消片刻,來人已紛紛下馬,卻一個個手持利器而神色不善。
十餘個漢子正自圍著黑蛟剝皮抽筋,而才將忙完了首尾,不速之客突如其來。其各自停下,有些不知所措。一位留著濃重黑鬚的壯漢越眾而出,匆匆迎了過去,躬身賠笑道:“在下牛當,見過馬爺!我等不過一群山野鄙夫,只為討口生活,著實不敢冒犯龍虎山莊!”他又抬手指向四周的血腥狼藉,嘆道:“死了五個,重傷兩個。而死者尚未掩埋,傷者亟待救治。雖有斬獲,卻慘不忍睹啊啊!尤其那幾位兄弟的家中尚有老幼,我等又該如何交代……”
被稱作馬爺的老者哼了聲,打斷道:“爾等出身鄙俗,卻常年以殺蛟捕獸為生,真當馬某毫不知情嗎?罷了……”他抬手一揮,不容置疑道:“且將所獲上交,酬金從優!”其身後的漢子蜂擁上前,擺明了要搶奪黑蛟。
自稱牛當的漢子不敢忤逆,只得帶著一群夥伴退向一旁。
須臾之後,黑蛟已被連皮帶骨盡數裝入一個個皮囊之中,接著又被分別馱在麟馬的背上。那位馬爺衝著遠處的山坡上的淡淡一瞥,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他順手扔下一個布袋子,隨即帶著眾人揚長而去。而原地除了大攤的汙血,什麼都沒有剩下來。
牛當與一群夥伴面面相覷,轉而又急匆匆聚在一處。當撿起布袋子開啟一看,他不由得恨恨啐了一口,罵道:“那個馬威仗勢欺人,真不是個東西……”
數十丈之外,兄弟三人依舊在瞧著熱鬧。
那位馬爺,應該叫作馬威。他來自一個龍虎山莊的地方,頗有勢力,以至於強行劫掠之下,竟然逼得這夥殺蛟的漢子敢怒不敢言!
不過,那個馬威並非尋常之輩,而是有著練氣根基的一位凡人……
半個時辰之後,一群殺蛟的漢子即將踏上歸程。死屍沒有掩埋,而是要與傷者一起被放在擔架上抬回去。
牛當與兩人來到了山坡前。他手裡拿著山奇的那張大弓,同伴則是拎著樹枝捆紮的擔架。
老龍與虎頭立在原地,一雙生人勿近的模樣。
林一已是盤膝坐下,手裡抓著山奇的脈門。對方的情形似有好轉,卻依然仰躺著而神色莫名。
牛當來到近前,衝著三位古怪的老者稍加打量,隨即放下大弓,摸出一個小布袋子丟在山奇的身旁,這才歉然道:“山奇兄弟,此番你功勞最大,怎奈龍虎山莊過於苛刻。這二十顆明珠,權作補償,雖有不足,好在沒有空手而回……”他擺手示意了下,便要將山奇放入擔架抬走。
林一突然出聲道:“不必了!山奇由老夫照料,爾等請回吧!”
牛當與兩位同伴皆是一怔,不由得看向地上的山奇本人。
山奇突然緩緩坐起,卻並不言語,只是連連點頭以示預設。而看其情形,傷勢並無想象中的慘重。
牛當頗感意外,眼光落在林一的手上,恍然道:“這位老人家醫道不凡,來日再行討教!”他諸事纏身,無心耽擱,抬手告辭……
山奇衝著牛當三人的背影動了下嘴巴,卻依然說不出一句話。此時此刻,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莫測的氣勢之中而身不由己。他神念惶惶,無助地看向一旁。而那近在咫尺的老者猶在撫須含笑,愈發高深莫測……
當峽谷之中再無他人,又過了半個時辰,一直惴惴不安的山奇突然周身一輕。其不明所以,忙攥了攥拳頭。撞斷的筋骨再無疼痛,顯然已有所癒合,或許尚未完好如初,而內外的傷勢卻好了八九成。他詫然失聲道:“仙長……”
老龍與虎頭等著無趣,各自又拿出一罈酒坐而對飲。
林一放開山奇之後,徑自起身走下山坡。他隨手撿起地上的大弓,隨聲笑道:“呵呵!何以見得……”
山奇站起身來,舒展一下筋骨,確信再無大礙,一陣又驚又喜。他急忙緊走幾步,雙膝著地,跪拜道:“在下傷勢極重,非有三月半年的靜養而不得痊癒。老人家卻有起死回生之術,且日行數百里,必是仙長無疑……”
林一沒有答話,舉起手中的大弓默默端詳。
山奇又道:“在下曾於龍湖山莊親眼見過仙長,正是老人家這般仙風道骨的模樣……”他話沒說完,帶著身邊的箭囊已被人從中抽去了五支利箭,緊接著弓弦炸開,笑聲響起:“呵呵!時過千年再彎弓,看我一箭破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