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隨聲應付了一句,隨即揮動袍袖。二十四位天煞傀儡兀自不動,卻在原地瞬間失去了身影。他抬腳走向了石殿的角落,順勢收取地上遺落的一枚戒指,接著又衝著那塊詭異的骨甲打量一眼,接著問道:“畢亢道友,傷勢如何……”
那塊骨甲丈餘大小,三尺多厚,應該是件不俗的法寶。它雖然散去光芒,卻還是渾然嚴整而不見縫隙,並嵌有法力,且與紫石死死融為一體,很是堅不可摧的模樣!而其中傳出的話語聲,聽起來極為熟悉。
不過,骨甲內反而沒有了動靜。
林一回首看向身後,老龍與虎頭也是不明其狀。他微微皺眉,又道:“或許認錯人了,告辭……”他丟下一句話,衝著兩位兄弟一甩下巴,竟是轉身就走。
話語聲又起:“老弟……”
林一頭也不回,有些不耐煩地說道:“看來道友的傷勢不輕,有所疑心在所難免。你且保重,魔城的眾多高手隨即將至……”
“喀——”
一聲輕微的震響傳來,接著便有人**了聲,無奈嘆道:“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吶……我妖荒可被坑苦了……”
虎頭與老龍一直留意著老大林一的舉動,正**不著頭腦。再次聞聲,兄弟倆轉過身來。
只見角落地上的骨甲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位橫臥的老者。其面如金紙,白鬚染血,胸前還裂出一個大洞,猶在用手捂著,極為虛弱不堪,已然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果不其然,那老者還真是畢亢。
虎頭瞪眼怒道:“我家老大拼命救你,而你這老兒好沒道理……”
“虎頭!”
林一恰好停了下來,適時出聲打斷虎頭。他沒作多說,而是舉起左手腕子,衝著十餘丈外的畢亢示意道:“道友尚有一絲神識,可曾認得我龍圈內入定療傷之人……?”
畢亢依然躺著,動彈的力氣都沒有。而林一腕上石鐲已散去防護禁制,其中的情形倒是一目瞭然。他詫異道:“天星……她還活著……”其微微氣喘,不無感慨地埋怨道:“老弟呀,你……你既然救了她,何不早說……”
畢亢收起護體的骨甲,便與任人宰割沒甚兩樣。而情形危急,又不得不捨命一賭。他尚自擔憂,隨即放下心來。對方既然救了小師妹,顯然沒有趁人之危的惡意!
林一不予置否,瞥瞥嘴角,返身走向畢亢,問道:“你緣何這般情形,傷勢有無大礙?”他到了近前,揮袖打出一道柔和的法力。
畢亢有了憑藉,緩緩坐起身來,卻難以支撐,只得斜靠在背後的石壁上。而胸口的傷勢有所牽動,其忍不住咬緊牙關悶哼了聲,臉上竟是滲出密密的汗珠。待稍有舒緩,他又恨恨嘆了一聲,這才說道:“入殿之際,適逢九道石門難以選擇,我便聽從吉慶所言而分頭行事……當來到此間,妖荒之眾均已走散,誰料那隱匿修為的賊子突然背後偷襲,根本無從防備……好在我筋骨強健,逃過一死,卻已經脈盡毀而無力招架……他也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便如老弟之前所料……”
林一默默點了點頭。
之前所發生的一切,躲在骨甲中的畢亢已然知曉。而吉慶潛伏已久,有心算無備,猝然之間暴起發難,這還真是暗箭難防!
“吉慶只為家師的功法而來……他潛伏多年,一無所得……而老弟以九轉天羅之法相贈一事,竟然被他獲悉,於是便有了今日此劫……他偷襲得逞之後,索要功法玉簡……我豈能答應,隨即躲入玄武神甲之中……”
畢亢的鬍鬚微微顫抖著,斷斷續續地接著說道:“吉慶見取我性命不成,出手強攻……而玄武神甲乃家師所贈,乃天下罕有的防禦至寶。我拼盡修為,全力維持……他始終難以得手,而我卻漸漸難以支撐……所幸老弟趕來,還真的殺了他……”他話到此處,憤恨不已,長嘆道:“唉!我妖荒數十高手,只怕所剩無幾!吉慶該死,九玄可惡……”
林一低頭看著腳尖,神色有些莫名。
當初寄居妖荒的天蛟谷,存心結交,這才將妖皇留下的“九轉天羅”玉簡相贈。而此舉卻為畢亢等人帶來禍端,還真是意想不到!
不過,那個吉慶隱藏的如此之深,早晚要釀成大禍!而他不僅騙過了妖荒諸人,便是自己也不曾有所發覺。如此看來,洪荒之爭,從來沒有消停過……
“砰、砰、砰……”
恰於此時,來時的石門處想起撞擊的轟鳴聲。
聞得動靜,林一神色一凜。
老龍與虎頭則是循聲看去,各自攥緊了手中的刀棒。
從兄弟三人遇見吉慶並群起攻之,直至此時,已然過去了盞茶的工夫。不用多想,魔城的眾多高手追來了。
畢亢則是有些慌亂,頓時心浮氣躁而搖搖欲倒。
林一抬起手腕,亮出龍圈石鐲,沉聲道:“信得過我,隨我走!”
畢亢已無力應聲,只作連連點頭。
林一手臂一揮,頓將畢亢收入龍圈。他轉身奔向石殿盡頭的洞口,老龍與虎頭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