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旬與眾人安撫了幾句之後,轉身匆匆奔著後山的峽谷走去。而他才將離去,遠處已是驚雷滾滾,火光閃閃,近處則是大地顫抖,風聲漸起,動靜甚是嚇人!敬畏之下,族中的婦孺老幼紛紛伏地叩首,以求上蒼的庇佑!
……
後山峽谷,峭壁之上的洞穴門前,一如往日般的情形。只是臨崖而坐的老者,已換成了丹谷大巫。他的模樣更顯蒼老,好像隨時都將湮沒在四周的藤蔓草叢之中。而其銀白色的長鬚倒是醒目,好似這秋景中的一抹霜痕!
景旬道明瞭來意之後,在師父的身前垂首肅立。
丹谷衝著弟子懷中的骨杖投去深深一瞥,神色中透著不盡的慨然。少頃,他轉而舉目遠眺,緩緩開口說道:“有云,秋雷滾滾,四野惶惶。若無人禍,便是天災啊!預示來歲光景不妙……”他手扶長鬚,又帶著幾分疑惑道:“只不過,四方乾坤朗朗,唯獨那萬里之外天雷陡降。或有意外,猶未可知也!”
遠處的雷聲滾滾傳來,響徹峽谷。那煌煌天威好像是無所不在,使人畏懼、使人惶恐!
景旬心有不解,老老實實說道:“尚不知何為意外,弟子懵懂……”
丹谷沉吟半晌,說道:“據悉,仙人修行,可得長生,卻屬逆天之舉,每每必遭天刑雷罰無數……”
景旬抬起頭來,恍然道:“有仙人在此渡劫……”
一時之間,師徒兩人怔怔遠望,各自心緒莫名。
直至半日過後,雷聲消隱,烏雲散盡,一輪日光乍洩而下,天地明媚依然!
“想來,那位仙人渡劫已罷,否極泰來……”
景旬兀自神色痴迷,由衷嘆道:“縱是萬雷轟頂又如何,且求長生……”
丹谷搖了搖頭,說道:“若是長生可求,我等又何必困守於此……”他神色寂寥,慢慢閉上雙眼。
景旬遲疑了下,問道:“師父靜修,莫不是在追求長生之道……?”
丹谷不應聲,睡著了一般。
景尋不敢打擾,躬身一禮,悄悄退後幾步,離去之際,身後有熟悉的話語聲緩緩響起:“為師已修不來今生,且修來世!”他腳下一頓,神色茫然……
……
渡劫已罷,卻未必否極泰來!
一道孤峰之上,仙奴盤膝而坐。其一襲雲袍潔白勝雪,如玉容顏更加嬌美動人。
十年苦修,一朝渡劫,終於成就仙體而得償所願。從今往後,師父再不會小瞧了奴兒的修為,便可彼此相伴,行走洪荒……
不過,仙奴未及體會修為晉升所帶來的愉悅,已是神色惕然而暗暗戒備。
遠處有五人踏空飛來,皆有著金仙以上的修為。為首的一箇中年人,長袍青髯,看似相貌堂堂,卻掩飾不住眉宇間的幾分戾氣。而他竟然是仙君的高手,或許來意不善!
“呵呵!這位道友得以渡劫成仙,可喜可賀呀……”人還未到,笑聲響起。隨之有人驚歎道:“這女子冰雕玉琢一般,可謂美貌天成!若是獻給尊者,哈哈……”
一陣曖昧而又不無放肆的笑聲之中,五人已然將仙奴所在的山峰給圍了起來。
那為首的中年人衝著左右擺擺手,又暗暗使了個眼色,這才輕咳一聲,很是道貌岸然地說道:“我乃魔城蓋石,與同門來此公幹,巧遇仙子,真是有緣啊!尚不知仙子來自何方,緣何獨自渡劫,不若結伴同行……”
一人話音未落,幾人紛紛附和——
“理當同行、理當同行……”
“魔城乃八荒修士匯聚之地,仙子又豈能不見識一番……”
“如此蠻荒之地,竟有如此佳人……”
“哈哈……”
仙奴明眸閃爍,不動聲色地款款起身,舉手四方,淺淺含笑道:“適逢際會,幸甚!仙奴與家師雲遊至此,還須等他老人家返回,方可另去他處。諸位道友請便……”她全然沒有身陷重圍的驚慌,反而是不卑不亢且從容自若。
五人彼此相視,隨之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叫作蓋石的中年人打量著仙奴,帶著揶揄的口吻調侃道:“莫說此地荒僻而罕有人至,便是萬萬裡之內都不見一個修士的身影。令師何在,不若讓他現身相見……”話到此處,他已是咄咄逼人的架勢,兩眼中更是透著掩飾不住的貪婪與猥褻之色。
仙奴恬靜如舊,柔聲說道:“家師乃名動一方的前輩高人,又怎會輕易洩露行蹤。而他老人家至今遠行未歸,諸位若有誠意,不若等候幾日……”
聞得此言,四下裡一靜。蓋石有些遲疑起來,而他眼珠一轉,不以為然地笑道:“令師既為大有來頭的前輩高人,免不了常在魔城走動。仙子且隨我等返回稟報一聲,亦好讓我家尊主掃榻恭候,豈不更美……”其神色譏誚,威逼意濃。
仙奴悄悄咬了咬嘴唇,眼光掠向四周。那五人合圍之勢密不透風,擺明了用意不良。她暗吁了下,轉而衝著遠方遙遙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