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天仙域,月泉谷。
山谷的盡頭,並排站著二、三十人。其中有百里先生父子,還有童家三兄弟與一群煉虛的修士。為首者則是一貌美驚人的白裙女子,九州門的門主仙奴。她已然煉虛後期的圓滿境界,正自秀眉微蹙而面帶憂色。
這群人的身後,則是一處陣法遮擋的洞口。月泉谷的弟子以及家眷,均已被安置其中。
數百丈之外的半空中,則是圍著五、六十道人影,無不是強大而又蠻橫兇殘的妖仙。其為首的是個黃臉黃鬚的壯漢,更是一位天仙修為的前輩高人。
“哈哈!我乃妖尊金聖!你等乖乖伸手就擒,並交代出林一的下落,或許可以留下一命。若敢不從……”自稱妖尊者,除了金聖沒旁人。他頗為得意地獰笑著,繼續恐嚇道:“若是不從,本尊便將你等一一殺了,只留下女子來成全我兄弟們的雙修之道……”四周頓時響起一陣放肆的大笑聲,風景秀美的月泉谷中妖氣瀰漫。
仙奴沉吟不語,童家三兄弟也沒了往日的囂張。餘下眾人面面相覷,一個個神色恐慌。百里先生內咎深重,拱手說道:“都是在下之過!有負林兄弟所託……”
百里先生,自然就是百里川。早在數百年前,林一藉故將他趕出天門山另立門戶。
此舉,不過是要掩人耳目,以便在大難臨頭之時,為九州門留下一條退路。誰料今日還是被人尋上門來,使得前後的一番苦功付之流水!
“我等生死不足為懼,只可惜了諸多弟子……”仙奴神淡似水,話語清冷。其身後地下的洞穴之中,還藏著上千的化神與元嬰弟子,乃是九州門的根本所在!而她來自妖域,已然認出了金聖。今日稍有不虞,將難逃滅門之災!
不過,藏身之地極為隱秘,洞口又有《天羅禁》的禁法遮擋,極難被人輕易察覺。若非有人提醒,或是暗示,金聖絕不會尋到此處。吃虧不要緊,而這個虧要吃在明處,這是來自師父的教導……
“百里川!我早有吩咐,月泉谷一旦有變,你且徑自他去,緣何又讓百安聚在此處高呼救命……”仙奴不理會金聖的威脅,兀自輕聲細語。適才在洞穴中聽到外面的呼救聲,她與童家兄弟便知道大事不妙。既然行跡敗露,再躲下去已然無用。於是乎,其一行高手被迫開啟陣法現身。而困境絕地,已然無解。
百里川神色尷尬,想要辯說,卻無言以對。適才境況突然,且岌岌可危。雖有心阻攔百安的莽撞,卻還是晚了一步。自家的孩子秉性良善,只因惦記月泉谷弟子的安危,這才將九州高手引為倚仗。此情此舉,倒也無可厚非。誰料妖修有備而來,竟然一發不可收……
一旁的百安見他爹百里川受到訓責,慌亂中禁不住往後躲閃。而處身所在已是絕地,退無可退、避無可避。他瞥了眼神情兇惡的童家兄弟,硬著頭皮,很是無辜地舉手說道:“門主!此事不怪我爹,都是晚輩情急無措所致。若要責罰,晚輩甘願以死贖罪……”
百里川臉色忽變,叱道:“混賬東西,還不退下!大敵當前,且隨為父捨命一搏……”
百安忙低頭稱是,暗暗長吁了聲。
仙奴卻緊逼不放,追問道:“若非有人洩露了月泉谷的來歷,金聖妖王斷然不會帶人尋至此處。百安,此事與你有無關係,還不從實道來……”
“沒有啊!”百安詫然抬頭,失聲道:“有人在雲軒閣尋釁,弟子被逼無奈與其動手,不成想落敗而歸,誰料到他竟是妖仙高人,還帶來眾多幫手……”
百里川見仙奴疑惑心重,頗感不解地搖搖頭,忍不住勸說道:“好叫門主得知,小安句句屬實。此前的一切,乃我親眼所見!他若真有過錯,事後追究不遲。眼下大難在即,我等還須著手應對才是……”
仙奴打量著眼前的一對父子,心生惻隱,微微一嘆,說道:“如何應對?任何一位妖仙高人發難,都不啻於滅頂之災。而此時卻有五、六十位之多,足以毀了整個界內仙域……”
聞聲,四周眾人皆神色黯然。從地下洞穴中出來現身,如同等死。而厄運突至,叫人好沒奈何!
山谷中的一夥修士皆愁雲滿面,猶如奄奄一息的困獸,在無力地等待著最終命運的降臨。見狀,金聖得意大笑起來,說道:“哈哈!你這女子倒有見識,還不求饒更待何時……”
仙奴秀眉微蹙,暗中傳音幾句。童家兄弟會意,悄悄退後守在洞穴的入口處。她抬起精緻的面龐,衝著烏雲壓頂的半空,輕聲說道:“縱然一死,絕不低頭……”其話才出口,其身後眾人瞬即搶入洞穴之中。
金聖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揮拳往下擊去。一道凌厲的銀芒,呼嘯著撲向紛亂的人群。
二、三十人,才逃去不過一小半。事起突然,百里父子有些措手不及。仙奴猶然留在原地,急急喝道:“退守地下法陣,再行伺機脫身……”
“轟——”
銀芒墜地,猛然砸在了洞口上。童家兄弟雖有防備,還是口吐鮮血摔飛了出去。兩個煉虛弟子躲閃不及,雙雙被撕成了粉碎。
餘下眾人驚慌失措,四散躲避。
仙奴面如冰霜,心頭髮冷。而情勢所迫,她不得與百里父子抽身退後。而群妖環伺,無處可去,生死旦夕……
金聖獰笑道:“洞穴內尚有千人,皆為林一餘孽,都給本尊殺了……”其眾多手下轟然應諾,便要大開殺戒。
恰於此時,一聲悶響從天而降,風雷聲中有人乍然喝道:“妄動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