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年輕人急功好利卻不知悔悟,棄爹孃不顧而無情無義,莽撞無知且剛愎自用,雖獲他人相助而解一時之困,終究免不了還要跌跟頭!這等樣人,救,還不如不救!
轉眼的工夫,叫作明見的中年男子返回桌前,女子頷首稱謝:“有勞……”對方搖頭笑道:“師姐有命,師弟我怎敢不從!”
女子明眸閃動,笑靨輕展,說道:“幼子無良,卻無妨成全為父者的舔犢之念!”
聞言,明見這才體會了師姐的用意所在。他呵呵笑道:“師弟我一葉障目,倒是錯怪了師姐……”
“不嫌我多事便好,何來錯怪之說……這位道友留步!”女子話說一半,忽又轉向了那要離去之人。
趁著同桌的兩人說話之際,林一起身便欲離開,卻不想有人出言挽留。他遲疑了下,只得再次坐了下來。心忖,自己又何嘗不是一葉障目、以己度人!方才只見到那年輕人的無德無良,卻不及這女子的眼光深遠。兒有百過不可恕,長輩福廕應無咎!顧全他人一分舔犢之情,亦是讓自己心頭的一分善念不失吧!
不過,這女子出言挽留,莫非的看出了什麼?
“相遇便是有緣!這位道友不妨逗留片刻……”見林一坐定,女子輕聲細語。忽而,她又端詳著眼前的年輕道人,若有所思道:“我好似見過你……”
林一心頭一跳,卻神色不變。不慌不忙地打量著身邊的一男一女,其淡淡一笑,拱手說道:“在下與兩位素昧平生,姑娘莫不是認錯了人?”他只將對方視作凡人,話語中不卑不亢!
兩人的這一番說話,使得那位叫作明見的男子心有不解。師姐常年閉門不出,怎會認得這山野中人?是了,這年輕小道士的模樣與他人相仿……
見林一神色坦然,應答自如,女子散去思緒,嫣然一笑,說道:“事過多年,許是記不清了……”話語一轉,她又好奇問道:“你是來自凡俗,還是來自靈山?”
“我來自凡俗的道觀,正欲四處尋訪靈山。不知這位姑娘可有教我?”林一反問道。
女子與明見換了個眼神,對方會意一笑,說道:“此地喧雜,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妨移步他處……”
……
城外的一處山坡之上,一男一女走在前面。這二人身形飄逸,足不沾塵,自有高人氣象。而落在後頭的林一步履凌亂,好似走得累了,竟是停了下來,喘著粗氣抱怨道:“二位有話不妨直說,如若不然,在下只有告辭……”
“呵呵!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小子年紀輕輕,卻並不莽撞!”明見笑著轉過了身子,衝那女子說道:“師姐!你既好奇那靈器,不妨取來一觀,又何須與其囉嗦……”
“不可!行走凡俗且肆意妄為,豈不是有違歷練的初衷……”女子正色說了一句之後,亭亭一頓,緩緩轉向林一問道:“我看不出你有修為在身,若非有意隱瞞……”
“又如何?”林一有些不耐煩了。女子不以違忤,依舊是神色安寧,溫和地問道:“你既非修士,為何有蛟齒煉製的髮簪與紫金葫蘆呢?你可知那兩件寶物的來歷與用處……”
果不其然,還是身上的這兩樣東西惹來了麻煩!任何一個修士,皆不難察覺紫金葫蘆與髮簪的不凡,卻沒幾人能一眼辨出髮簪的質地來。這女子不僅修為高強,對煉器一道應頗有造詣。她究竟是何人?
“此乃家師遺傳之物,以髮飾與裝酒之用……”林一答道。髮簪與葫蘆的用處,可不是如此嗎!
女子青絲如雲,面如皎月,一襲曳地長裙飄然若動,一如出水芙蓉,自有超凡脫俗的神韻。尤其那一雙明眸,清澈而寧和!
只不過,林一話聲將落,仿若驚擾了三月春水,四周的景色頓時明豔起來。那女子忍俊不止,輕笑道:“那髮簪分明來自築基女修之手,而紫金葫蘆的煉製者另有其人。尚不知,你有幾個師父呀?”
“這……”林一隻覺得臉皮發熱,一時語結,不禁提起了小心。於這荒野小城之中見到修士已是不易,大不了敷衍幾句應付了事,卻不料遇上了一位煉器的高人!看來,此地不宜久留……
“道友勿慮!無論你是隱瞞了修為,還是真的來自凡俗,我二人皆無心過問,亦無歹意!冒昧之下,只想借你紫金葫蘆一觀而已!若有不便……”許是見林一神態不安,女子及時道出了用意。其盈盈淺笑中,還帶著幾分徵詢的神色。
“呵呵!不管你小子是不是道中人,眼下對你來說,未必不是一場機緣所在!須知,我師姐可是……”中年男子話未說完,便於女子的示意下收住了話頭。他只得手扶青髯,搖頭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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