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從東方升起,感受不到一絲的暖意。碼頭上一如昨日的喧鬧,還是那麼的陌生。北濟島這個地方,與一路上經過的無數島嶼一樣,讓人難以忘懷,卻又不堪想起。
海船揚起風帆,向著此行的終點駛去。
回到船上,林一又一次閉門不出。眾人知他有傷須靜修,無人敢來打擾,惟有孟山每日來到門前道一聲平安。
這既是一種知會,也可算是稟報,好讓林一知曉船行無礙。江長老在時,此乃孟山循例之事。只是如今,這個人換做了林一。
“林公子,海船上下無恙,如無吩咐,孟山去了!”孟山躬身施禮,嗓音有些低沉。屋內還是沒有動靜,半個月以來,始終如此。
又稍候了片刻,孟山直起身來,剛要挪動腳步之時,房門無風自開,裡面傳來林一的聲音:“孟長老請進!”
腳步遲疑了下,孟山還是走了進去,卻見屋裡一地的玉屑,不由得一怔。而林一剛好從榻上下來,袍袖一捲,一小股旋風吹去,捲起玉屑丟擲了窗外。
“孟山見過林公子!”感到自己的失態,孟山退後一步施禮。
林一的面上有些倦色,搖頭說道:“孟長老如此,你我倒顯得生分了!”說著,便邀對方坐下說話。
孟山不過四十多歲,卻是鬍子拉碴,神態頹廢,看著跟五六十歲的模樣一般,可見這些日子裡不太好過。他見林一舉止並無造作,道了聲謝,大步走至桌前坐下,只是其雙目神采黯淡,只顧看著牆角沉默起來。
林一看著孟山,想了想說道:“你我既然有同門之誼,以後還是喚我林一聽得舒服些。”他也不顧對方不應聲,接著說道:“往日裡你我身份不同,也無緣對面說話,以至於讓孟長老對我林一心生芥蒂。”
聞言,孟山有些詫異的轉過身來,卻見林一擺手示意,並又說道:“我自幼父母雙亡,是師父救了我,授我武功,傳我為人之道。師恩情重,未曾厚償之時,他老人家於期頤之壽仙去。守孝三年後,我本想回到家鄉,守著親人過活。可我已得到了師門的傳承,這條修煉的路,我還是要走下去的。後來,我便到了天龍派。”
往日裡,在天龍派中,林一與孟山身份懸殊,根本不能如今日這般說話。孟山對林一的身份,也是多次生疑,即便知曉林一的真實身份,也是因江長老的緣故,其心中的芥蒂卻是始終存在。
內門弟子的一個個死去,令人心疼。江長老的離去,卻如同天塌了一般。孟山悲傷過後,又怎麼不心生沮喪,雖是距大夏愈來愈近,前途卻也愈發變得模糊起來。
江長老臨終有命,讓門人以後聽從林一的吩咐。孟山不敢不從,卻也心生不安。林一今年也不過十八歲,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年輕人,能擔當起天龍派的重託嗎?沒有想到的是,半月閉門不出的林一,與他說了這麼一席話。
“我師父曾對真元子道長有授藝之恩,這便是他與我師兄弟相稱的由來。”林一的話讓孟山有些發窘。對方如此的開誠佈公,還是讓他有些慌亂。
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孟山用手掌拍了下大腿,其面上的神態也豐富了許多。
“我隨天龍派出行以來,數次出手並無它意,秉承為人要以道義為先,且事過即了,你我皆不必放在心上。天龍派收留了我,又讓我同船出行,往日裡所做的一切,也算是償還了天龍派上下的這份情義。”
林一的神色平靜,語氣平緩,一個人獨自說著:“可江長老知曉我的身份後,並未有見怪之意,反而以禮相待,可謂厚愛有加!臨終之時,老人家還將天龍派大事相托,我想推辭,可心裡難安啊!”
“這是江長老留下的玉簡,裡面有此行最終的去處,還有相關事宜的交代。這是靈石,有四百多塊,我分毫未動。”林一說著,拿出了玉簡與一個小袋子,將其放到了孟山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