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蟲啾鳴,宮中輟朝一日,方醒帶著白嫤趁拂曉的天光往皇宮趕去,白嫤坐在馬車裡雙手護著肚子,神色好不傷心難過,方醒心中輕輕一動,拍了拍她的手臂..
一炷香的功夫,太后娘娘的宮殿已經跪滿了火速趕到的妃嬪公主等人,而寢殿內以皇后太子打頭也是跪了一地,白昱修和白昱央都在末尾,倒是方醒徑直朝著太后的床榻走去,地上的人見了皆是為她讓了個道。
“參見太后..”
“方醒來啦。”
床榻邊上坐著皇上及長公主,方醒雙膝跪地點了點頭為太后號脈,這身體還是一如她回來時的糟糕,只許久不曾與太后請安,見她飽經風霜的臉上雙頰深陷,一雙深邃的眼睛晦暗無神,實令方醒心中震撼。
“太后放寬心,不過是摔了一跤,養幾日便好了。”
“是啊母后,沒事的。”
皇上眼中微有淚光閃動,語氣好似失去了母獸的幼崽一般,低聲悲鳴的樣子聽起來格外壓抑,殿內的幾個妃嬪見狀拿著帕子輕輕點了點眼角,淚珠欲落不落的看起來也是一派孝順的模樣。
“老了,不中用了..”
“母后哪裡話。”
長公主直接截斷了太后的話,聽著太后連喘息都是打著顫的,擔心的看向了方醒,原是太后年事已高,骨質疏鬆更加容易骨折,起夜時不甚跌跤這才..
“太后找誰?”
“母后?”
太后在暈眩般的頽墮中微微舉眸望去,彷彿是努力搜尋著什麼人,方醒等人便順著她的目光跟著看了一圈,少焉..太后粗重的喘著大氣,拿手狠狠的拍了一把床框..
“越妃呢?墨王呢!這母子兩個是當哀家死了?不孝的東西..”
“太后息怒,墨王來了,就在外頭。”
太后出乎意料的用手指著皇上斥責了起來,容不得誰人心有異想,都趕忙將頭貼在地上,倒是方醒,不懼長公主驚詫的目光替白昱墨解釋了一通,那人也的確是在殿外。
“母后,越妃的宮殿遠,想是通傳的人腳步慢..”
“去,把越妃叫來!叫來!”
長公主輕拍著太后的胸口為她順氣,見太后不由分說的惱怒模樣,也是沒了法子,只敢悄悄觀察著皇上的動靜,就在眾人都以為皇上定是會大發雷霆的時候,卻聽到了一聲淡淡的嘆息。
“來人,去傳越妃,在太后塌下罰跪三日。”
“母后!還是讓太子在你身邊侍候著..”
當在眾人沒解過味來時,貴妃莫名就有了絲危機感,縱然是責罰越妃,也是百般不悅,話說出口,太后僅僅向外抬起眼皮子撩了她一眼,冰冷的眸光差不能將貴妃原地凍住了。
“母后好生歇息,與皓月國和親一事還在商議,兒子先去忙。”
“恩..”
皇上替貴妃咳嗽了一聲,下了小几衝著太后行跪安禮,眾人忙跟著又伏下身子,貴妃見此也沒什麼脾氣,從前嫁給皇上的時候她便討好過這尊大佛,哪知這老太婆是個極難相處的,縱然心思費盡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太后..”
“都走!”
太后一手拽著長公主,一手艱難的揮了揮,示意所有人散去,不過難得方醒也碰了一鼻子灰,貴妃略消了消氣,理了理裙襬便被太子扶著走了出去。
方醒是最後一個退出寢殿的,臨走時透過屏風的空隙見太后忽地神色執著,緊緊拉住了長公主的雙手,而長公主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絲淺笑,只在太后瞧不見的地方不覺垂下淚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穿花拂柳離去,而在眾人最初誰也沒有注意的空當,皇上給了白昱修一記莫名的眼神,故方醒出來的時候怎麼也沒找到他,便就送了德妃和白嫤兩步。
走了半晌,方醒在瞧見不遠處的白昱墨時,心霎時漏跳了半拍,再看他身後那個帶了人皮面具,一瞅見她便不停擠眉弄眼的顏澈,當即穩步如飛的做勢選擇瞧不見。
“煜王..煜王..”
“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