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白駒過隙如流水一般匆匆而過,雖說眼下即將快要進入二月,氣候卻不見一絲回暖,方醒一直勸著蘇將軍等雪化了再上路,眼瞧這冷的一日更甚一日,又有風雪再至的勢頭,加之各國前來恭賀萬壽節的使臣已然出發,蘇將軍便啟程回了南境。
“可好看?”
“不好看,這支!聽我的絕對沒錯!”
方醒嘴邊的好看二字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白嫤看著童謠將她手上的一支白玉嵌翠碧璽的 花簪拿開,換了支嵌孔雀綠寶石的銀製蝴蝶步搖,隨即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表示她的眼光絕對沒有問題。
白嫤倏爾一笑,便就聽了童謠的提議,她往日的衣著首飾都太過莊重素淨,皆是各種各樣的金玉,大氣之餘,少了些靈動,襯的白嫤憑白大了好些歲數的樣子。
“怎麼了?”
“主子,那邊。”
方醒三人走在街上停下了腳步,白嫤將不解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婦人身上,白嫤不認得那是誰,方醒卻知道,李姨娘,正躲在拐角處看著她的前方,手指緊緊的攢著身側的裙襬,極力的忍耐著什麼..
“你可知我這身衣服的料子有多貴重,說什麼賠,你賠得起嗎?”
“這..等我回去跟家裡人說明,湊一湊總是能賠給你的。”
童謠拉著方醒和白嫤又往一旁走了幾步,透過稀稀落落的人群才看清裡面是個什麼情況,不過是兩個七八歲的孩子發生點口角,其中一個便是李姨娘的親生兒子。
而他面前個頭低一些的男孩,一身的藍色錦袍,通體繡著金線回字紋,頭上頂著個金冠,上面足足鑲嵌了四顆大珍珠,身後還站著幾個小廝打扮的隨從,這一看便是哪個暴發戶家裡的心肝寶貝..
至於李姨娘的兒子,一身乾淨簇新的衣裳,雖不算寒酸,到底料子尋常普通的很,所以面前的孩子才會這般不將他放在眼裡..
“光是賠衣服就夠了?夫子沒教你做錯事要致歉?快給我磕頭賠罪!”
“你莫要欺人太甚。”
李姨娘的兒子將一直垂著的眉眼抬起,帶著些不忿,哪知他面前的小少爺猛力的推了他一把,而後還嫌不夠,將地上掉落的一支糖葫蘆帶著泥土踢到了他的褲管上..
“這孩子長大不得了..”
“可不是。”
方醒並未收回目光淡淡的笑了笑,白嫤說的沒錯,從這兩個孩子之間的對話來看,他們定是認識的,約莫是一個學院的學生,而那孩子身上的衣服華貴,被糖葫蘆碰過的痕跡也不明顯,倒是有些得理不饒人。
“讓你磕頭賠罪如何了?你這樣的卑微小人,給我磕頭不是應該的?還吃什麼糖葫蘆,這麼粗賤的東西也就是你這樣的野孩子才會吃!”
“你..”
那小少爺滿臉驕矜,說出的話可謂是相當的難聽,一時間愣住的人不少,不為別的,這糖葫蘆人人都吃,哪個敢說自個小時候沒有吃過這樣東西,兩三個手裡還拿著的孩子更是有些氣憤。
“你就是個沒有孃的野孩子!難道我說錯了?”
“沒錯..”
李姨娘的兒子紅著臉低下了頭,想來也是很想辯駁兩句,礙於他的確沒有孃親的事實,艱難的吐出兩個字,聲細如蚊..
方醒將目光轉向那邊的李姨娘身上,看她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盈盈的淚水在眼眶中滾來滾去,盯著不遠處的兒子充滿了心疼與無奈,甚至想不顧一切的上去替他否定,最後只能將那想法拼命的咽回去。
“沒有孃的野孩子,還不趕快給我跪下認錯!”
“我不跪!”
李姨娘的兒子猛地抬起頭怒視著面前的人,他知道,自己眼下是沒有娘,但自己不是野孩子,也不能任由侮辱,那小少爺向身後的小廝揮了揮手示意,身子一側眉目間露出的得意與不屑十分扎眼。
這世間總有那麼一類人,偏偏喜歡以談論別人的傷口為樂,童謠眼看著那小少爺的嘴臉忍不住怒上心頭,將手上的點心一扔大步走了過去。
“住手,不就一件衣服,本姑娘替他賠你。”
“你是哪裡來的野丫頭。”
白嫤聞言登時眉頭緊縮,這般出言不遜的孩子真不知是哪家教養出來的,盯著那幾個小廝的打扮覺得很是眼熟,剛反應過來才發現方醒也已經走過去了..
“小兔崽子,你再說一遍!”
“你敢罵我?你這賤人看我不讓人收拾你!”
小少爺被童謠罵的怒了起來,這般口無遮攔的模樣真不知誰才是沒娘教養的野孩子,童謠氣的將拳頭攥的咯咯作響,揚起了胳膊正準備將這孩子揍得滿地找牙,突然被身後的人拽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