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樹林中,朦朧的圓影透過斑駁的枝葉,印照著兩道頎長的黑色身影,輕微的腳步聲穿梭而過,細若不聞,直到前面的身影立於房簷停下腳步,才隱約可看出這是兩個女子。
“主子有事要辦?”
“沒有。”
方醒一雙寒星般明亮的眸子灼灼望向前方,亦如她的心情,複雜而冰涼。童謠雙目清澈,如稚童般純淨,望著目之所及的一座座佇立的府邸,不懂方醒的心思..
“回吧。”
“好。”
二人一個閃身消失在蒼茫的晨色中。
確如方醒所言,右相大人欣然接受了於遠帆的請求,做起了古蒼國曆來最有身份的媒人,楚大人自是不會反對,整個大學士府上下籠罩著喜氣,這兩日已經開始著手為楚若水置辦嫁妝,至於婚期倒是定的晚了些。
百姓口中傳的並非方醒說的那麼嚴重,在於遠帆和楚若水一事上皆是誇讚一句才子配佳人,氣的白昱祁接連幾日未曾出門,又將王府中的瓷瓶玉器砸了個遍,之前楚若水對他來說是拉攏大學士的紐扣,以後便會是於遠帆疏離他的原因所在..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主子不再睡會?”
“不了。”
天際緩緩亮起,屋內亮起一盞微弱的燭光,方醒坐在椅子上長長的吐了口濁氣,童謠乖巧的站在一旁為方醒倒了杯水,雖不知道方醒的心情因何而紛擾,卻曉得不鬧騰總是對的。
“你去睡吧,沒事。”
“好吧..”
童謠一步三回頭的上了床躺,摩挲了半天才躺在了軟枕上,又仰著脖子看了看方醒,才忍不住的呼呼大睡起來。
方醒原本帶笑的神情霎時沉了下去,面上多出了幾分冷意,開啟圓桌下的抽屜拿出兩個長盒,撲鼻而來的藥香使得方醒唇角一勾..
一頓照常的早飯,蘇府眾人其樂融融,說的最多的便是楚若水的婚事..童謠用過飯鬧了會彆扭,才被白昱修強拉著拽走了,侯爺等人陸續出門,方醒於最後帶著長盒叫了輛黃包車行去。
“殿下來了,怎不早說一聲,可用了早膳?”
“用過了,不必麻煩。”
方醒立於葉家門前笑容可掬,李姨娘俯了俯身將方醒迎進了門,她二人在人前免不得需要做戲,進到院裡皆立刻變副模樣,一個冷著臉,一個慌著心。
“如瑩小姐也來了,一聽說殿下來了嚇的從後門跑了..”
“跑得挺快。”
方醒臉上閃過一抹嘲弄的笑意,直奔葉凡之的住處。
自葉如煙那一日回到東宮替方醒轉述了那些話,葉如瑩方寸大亂,根本再沒空尋葉如煙的麻煩,日日懸心方醒會對付她,又在四下無人的時候破口大罵葉如萱是個賤人,拆她的短,若是有機會見到非得同她打一架。
葉如煙又回來看過葉凡之兩次,京中起了非議,說的是太子側妃葉如瑩,父親重病以來從未回過葉家探望,礙於言論葉如瑩不得已上門一趟,本想喝兩盞茶就回的,方醒卻來了..
“他怎麼樣?”
“殿下勿怪,妾身絕對沒有怠慢,只是..”
方醒淡然的點了點頭,示意李姨娘不必解釋,從容不迫的進門,看了一眼床上閉著雙目的葉凡之,悠閒的坐到了椅子上,斜眼盯著李姨娘手上的茶壺。
“殿下喝茶。”
“父親..李姨娘說你近來不原進食,怎麼你是想尋死?”
方醒沒有碰那茶盞,將長盒放在桌上往後一靠,手指伏在桌上輕輕的叩響桌面,床上的葉凡之便同這響聲一般咚咚咚的跳動著心臟,逐漸加重..
“李姨娘,適才如瑩不是回來了,可有來看父親?”
“未曾,做了樣子便離開了。”
葉凡之臉色慘白,牙齒咬的吱吱作響,他的意識還在,雖是明白方醒上門就是為了折磨自個,還是忍不住的動怒,是了,任誰活到他這般田地,還能有臉苟活下去。
“父親整日臥在床上,怕不知外頭的事情,西境戰亂,女兒率軍出戰,大獲全勝!”
葉凡之倏地瞪大了雙眼,胸前一起一伏粗重的喘息著,額上的青筋暴動,心中應是在恨,恨她方醒的地位越發無人可以撼動,那便代表他的寶貝女兒葉如煙無法替他伸冤。
“對了,前陣子如煙找過本王,跪在地上很是悲切,求本王原諒父親,父親你說..女兒需要原諒你什麼..”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