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青岩心中一嘆,這也算是種解脫吧,母親的早亡,加上族中的某些遭遇,令得他從小對這個世界都充滿了反感,雖然後來得以離開那個地方,邊隕和石僑也出現在他身邊,給了他終於是身為孩子能感受到的溺愛,但青巖,更多的是對他們的感激,絲毫影響不了青巖已經形成的三觀。
青巖怔怔的瞪著鐘乳石盤旋的交虯的天頂,一抹莫名的記憶忽得出現。
那是一雙遙遠的眼睛,他們兩人雖然並無太多交集,但青巖依舊一眼認出了那雙眼睛的主人,那是族中的故人,他同父異母到兄弟,這個殘暴的兄弟總是向小青巖投去莫名的目光…青巖下意識的升起一陣複雜,誰能想到生命到倒數幾秒鐘,佔據他回憶的是這個人呢?慢慢的,邊隕的老目也隨之而來,石僑,還有林重的眼睛也一一出現,他們冷厲的盯著青巖,穿越時空,狂聲大叫:
“青巖,不許死,站起來,站起來!
站起來!!”
青巖眼眶滴血,他的意識,被他強行聚集出來。
”我還不能死!”
“我還不能死!!”
“為了外祖,為了石僑叔!”
憤怒的咆哮從心靈最深處傳來,向青巖損壞的軀殼注入了無匹的戰意,他雙肩斷裂的創傷不可思議的癒合,在臭蟒難以置信的蛇目下,青巖表情猙獰,緩緩發出幾個簡單的字音:“我,要,力,量!”
青巖目光猛得化為血紅,乾涸的域力枯木逢春,胸前的靈脈瘋狂的吞吐著靈氣,靈覺域域力如閃電般噼裡啪啦的閃爍,更令人驚異的是,他胸前的血室忽然發出一聲輕響,精血自動湧出,飛耗著灌入了青巖的四肢百骸。
吼,吼!
空間中隱隱響起深沉的咆哮。
青巖臉頰之下長出了三道狹長的獸紋,兩條幹瘦的胳膊肌肉狂速生長,身形變為了畸形般的粗壯起來!
已經看起來頗為陌生的青巖略一用力,竟緩緩推開了臭蟒的蛇軀,血室中帶來的力量青巖根本沒有時間去理解或是驚喜,青巖嗅得到,自己得到的力量雖然強橫無比,但僅僅能夠維持幾秒,快,必須快,必須要儘快殺死這頭三階妖獸,他才有生機。
臭蟒驚駭的發現自己的身體隱隱被某種東西壓制住了,如同鬼壓床般根本動彈不得,以它古老的閱歷來理解,自己似乎是在害怕,害怕這個人類少年的戰意!
青巖反身抱住了臭蟒僵硬的蛇軀,手臂上的筋肉如虯龍一般,前所未有的野蠻力量從血管中掙扎而出,在手中匯聚,青巖怒目圓瞪道:“觸,碰,死,亡!”
轟。
長達二十幾米的臭蟒被精血變身的青巖一把掄起,以根本不可能出現的力量將臭蟒甩上了空中,蛇頭狠狠的撞在了穴頂上的一簇水晶之上。
——乓!
頭頂的水晶破碎並墜落了下來,猛烈的碰撞後,礁石般巨大的頭部鱗甲開裂,露出了粉紅色的肌肉。
做完了這一切,青巖的軀體觸電般猛顫了一下,他的身形如洩氣了一般急速縮小,青巖呆呆的看著手心,精血帶來的力量,用完了。
砰的一聲,臭蟒砸落在地上。
臭蟒一動不動,蜷縮成了一團,一雙幽幽的蛇瞳從小山一般的蛇軀中透露出來,目光隱隱帶著血色的怨恨,青巖相信,他這一輩子都難以忘記那種怨恨,他也相信,自己就要完了。
“……”青巖不安的退後,心中難以遏制的一片複雜,他最後的掙扎已經結束,儘管域力還算充沛,但沒有了精血的加持,以他單域七級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撼動的了這頭三階的怪物,命運的鐘聲,就要傳來了。
但就在這時,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出現了。
咯咯咯。
一聲聲奇異的摩擦聲傳來,天頂的水晶處,盤虯的五根鐘乳石竟怪異的扭動了起來。
臭蟒保持著張嘴的姿勢僵在了地上,一股令它駭然但又無比熟悉的氣息出現,他身上的殘暴煙消雲散,它戰戰兢兢的抬起蛇頭,竟是委屈了起來…青巖不知道,這股氣息,才算這個洞穴真正的主人,也是留下幻陣外殼的人,臭蟒將這片土地佔據為領地,也只是奉命而已。
“?”
青巖不解,這頭三階的臭蟒,在搞什麼?他的目光落在一旁五根鐘乳石之上,這鐘乳石,怎麼還會動?
等等,這似乎並不算鐘乳石,這是…樹枝?青巖一怔,這裡光線太暗,加上那些粗長的樹枝面板粗糙如石,他一時看錯,但樹為什麼會長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洞穴呢?暗無天日的洞穴,唯一的光亮便是周圍的水晶,按理說,這裡一根草也長不出。
巨枝交虯的天頂處,一根巨枝在臭蟒顛覆世界觀的目光中,枝首慢慢下壓觸控在青巖額頭之上,青巖臉色僵硬,仿若未聞,隱約中,一道神秘的意志佔據了青巖的身體……
轟。
一股記憶,如墨水一般侵蝕著青巖的瞳孔,而青巖的思緒,則奇異的沉浸在一陣古奧與悲傷之中,一句森然的話語同時響起:
“你的天賦,得到了主人的認可。”
“接受傳承吧,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