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尷尬地瞄了一眼謝琰的臉色,想要問問他要不要掌燈,又擔心他這脆弱的模樣被旁人看見,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謝琰接過絹帛,卻很是自然地喚道:“蘇合,掌燈。”
蘇合在外面正是憂心仲仲,總算主子開口了,她忙親自走了進去,若無其事地點亮屋中的燭火,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子,可要上晚膳?”
謝琰搖頭道:“你過來幫我換一下外裳,我還有事要和墨兒談。”
蘇合忙取了謝琰的一套常服出來,又膝行上前,親自為他換衣服,只覺得衣襟袖口頗為溼漉,心中一顫,忙斂目低眉,不敢再看謝琰的表情。
末了,平日行事最為妥帖的蘇合竟是慌慌張張地走了出來,在門檻處差點被絆了一跤。
採棠見狀,忙上前要接過她手上的袍服,想要扶她一把。
蘇合輕輕一讓,避開了採棠的手,顧左右而言他道:“採棠妹妹,主子心情不好,你去把寧神香點上吧,我去去就來。”
採棠心中疑惑,卻不敢再問。
蘇合帶著謝琰的溼衣服,一直走到了浣衣房,將那袍服丟進了水中,這才放下心來,背靠在一邊的牆上,嘆了一口氣。
謝琰展開墨兒給他的白絹,就著燭火認真地看了起來。
前面那些“伏惟恭順”之類的廢話他都快速略過,直接看後面王雅究竟又是要折騰什麼事,卻只見他寫著“臣聞前朝故事,太妃青春守寡,居於後宮多為禍亂之源”,又旁證引史地寫了一大段,這才直奔正題,只是墨跡塗塗改改,似是總覺得寫得不滿意似得,隱隱只能看見“妙音仙師……道觀……”幾個字。
道觀?哪個道觀?
他心中疑惑,王雅怎麼又和妙音扯上關係了?後宮這蹚渾水,王雅竟也要去參與嗎?
轉念一想,當日妙音和桓玄的秘事和此事似是頗有關聯,若桓玄和王雅有所勾結,那這件事也就能順理成章了,自然是桓玄命王雅這麼做的,只是他們又是在謀劃什麼事情呢?桓玄此人,做任何事情都不會是沒有原因的,另外,他又是怎麼和王雅勾搭上的呢?
此事歸根到底還是要在桓玄身上找原因,他想到此處,便問墨兒道:“萩娘在桓府中的住所,你可探聽明白了嗎?”
墨兒知道他是打算趁著夜色去找萩娘,忙勸道:“主子,您是千金之軀,決不能自行前去陷入險地,更何況如今臧家女郎被安置在桓府的水榭之中,四面無所遮擋,極易被人發現,若沒有萬全之策,您怎能輕身犯險?”
水榭?
謝琰立刻回過味來,問道:“桓府內的水路通向哪裡?”
墨兒汗顏,這他還真沒打聽過,只能訥訥答道:“小人這就命人去探查,您也不急於這一時,今日還是不要去了,待查探清楚再去也不遲。”
謝琰心中焦灼,但若自己出事,更是解救不了萩娘,只能點頭道:“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