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仲到現在也還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從一個剛畢業的當代有志青轉瞬間變成了一個道士,還是在一個破破爛爛的道觀,也是這個道觀裡唯一的道士。不對,在半年之前還是唯二。
半年前,吳仲應好友之約,學著西方那一套做起了畢業旅行。說是畢業旅行,其實也就是在濟泰市閒逛,順便爬個山。
吳仲自打記事起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從小在福利院長大。他不知道是父母遺棄了他還是遭遇意外,總之他沒有聽到過一絲一毫關於他們的訊息,就連這個名字也是福利院院長給起的。好在他自小便懂事,一直努力學習,加上政府的資助終於考上了大學。大學期間,他勤工儉學,加上獎學金,臨畢業還攢下了一部分錢,這才答應朋友徐洋的邀請開啟自己人生第一次旅行。
泰山在全國也是出了名的,更有古代文人墨客以此吟詩作對,甚至還有帝王封禪的壯舉,這種種的一切都無形之中將其身價抬高不少。加上近些年的溫飽問題得到解決,旅遊人數不斷增加,更是讓這座名山聲名遠播。
二人站在山腳下,順著石頭路朝著山上望去,爬山之人絡繹不絕,加上七月份三十六七度的天氣,不僅讓他們有些後悔來此。
在家待著不好麼?
可二人看著手中花了一百二十大洋的門票,咬咬牙,還是上去吧。
來都來了。
就這樣,二人開始了他們的畢業旅行,或者說是苦難爬山記。
我國名山大川眾多,但是五嶽卻在這眾山之中脫穎而出,東嶽泰山更是憑藉獨特的問話位列五嶽之首。泰山,海拔1524米,從紅門出發,路經中天門,再到南天門,便是赫赫有名的泰山十八盤,之後才會到達玉皇頂,也就是泰山之巔。
泰山十八盤,因曲折蜿蜒,石階陡峭而聞名。吳仲二人抬頭看這近乎六十度的十八盤,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二人從山腳爬到這裡,一共耗費了五個小時,現在夕陽已經西下,天空逐漸暗淡,山腳下的城市華燈初上,開啟了晚間時刻。
既然已經到了這裡,已經不可能退縮。二人在路邊休息了一會,咬咬牙,拖著灌了鉛的雙腿朝著終點一步一步走去。當爬上山頂,天已經全黑了。
二人站在山巔,看著山下的燈光閃閃,配上頭頂的點點繁星,這才領略到古人“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邁氣概。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二人便也不急著下山。二人在山頂天街喝了二十一碗的清湯麵,找了個人少的地方開始休息。他們打算觀看明早的日出。
一千五百米的海拔註定讓山頂的溫度和山腳的溫度不同,到了深夜,吳仲二人被這山頂風吹得已經有些不適,不得已只好各種租了一件軍大衣。這才暖和起來。
二人被這涼風吹得也沒有了睡意,吳仲抬頭看著被繁星點綴的夜晚,還真有點難得的愜意。近些年城市由於霧霾的原因,已經很少看到這樣乾淨的天空了。
“看樣子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吳仲循著聲音看去,不知何時,身邊坐了一個同樣裹著軍大衣的邋遢大叔。說他邋遢,不是因為破舊的軍大衣,而是他不修邊幅的頭
發,還有好像好多天沒有洗過的臉,鬍子拉茬,實在很難讓人產生好感。
“你們也是來看日出的?”那人見吳仲不答話,又開口說道。
雖說是萍水相逢,但到底不好太過駁了人家的面子。
“是啊。您也是?”
這都聊的什麼天,這個時候,不是上來看日出的難道是來受凍的麼?就連自己也問這樣的廢話。吳仲腹誹。
那人努了努嘴,說道:“這日出,是好看,可我早就看夠了,甚至我還看過比這更好看的日出。”
“那您來這是做什麼?”吳仲納悶。
“我?呵呵,我是打掃衛生的。”
吳仲這才看出來他那裡面隱約可見的工作服。
這種氣候,又是在這麼陡峭的山上,吳仲心中不免有些惻隱之心。
“您也是夠辛苦的。”
那人嘆了口氣:“沒辦法,混口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