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松一愣,明顯沒有想過楊文彬會問這樣的問題,他想了想才說道,“他?就是個掌控欲很強的獨裁者。”
“怎麼說?”
“從他還是法官起就是個很固執的人。”陳松回憶著,“我不瞭解詳情,但是聽說當年在肖陽的案子上他也是做了一些比較過分的事情,不然肖陽也不會放出那麼狠的話來。後來他為了看住肖陽,乾脆辭了法官職務,守在監獄裡。沒想到這個決定現在反而把他害慘了。”
“我聽說的版本是,五年前割喉案的受害者有一名是柯巖的女兒。”嚴君黎在這時候插嘴說,“所以柯巖非常悲痛,在審判期間險些對肖陽進行身體暴力行為。他的法官職務就是這樣被辭掉的。”
“誰知道呢。”陳松搖了搖頭,嘆息道,“柯巖這個人平時就非常不苟言笑,即使監獄裡出了什麼事情他也不怎麼和別人說,經常自己一個人默默的解決掉。我覺得他給人的感覺就是陰沉沉的,像一隻老蝙蝠,他的房門也總是緊閉著,好像裡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似的。”
“那柯巖死後,他的房間有人收拾過嗎?”楊文彬問道。
“目前還沒有吧?”陳松遲疑道,“他的家屬說過兩天才會來收拾,最近應該也沒什麼人動過那間房間。噢,我這裡有鑰匙,你們要去看一看嗎?”
“麻煩你了。”楊文彬笑著伸出手,“我們自己去看看就好了,不用跟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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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巖的辦公室在監獄大門附近,和警衛室連著,是一個很方便就能看到監獄內部全貌的位置。楊文彬走到房間前,掏出鑰匙開啟了潮溼得有些發黴的木門,裡面昏暗的看不清東西。
嚴君黎伸手“啪”的開啟了電燈,裡面瞬間亮了起來。
“為什麼你現在想要看柯巖的房間了?”嚴君黎問道,“上次我們來的時候你可沒有這個要求啊。”
“因為上次來的時候我堅信不疑就是肖陽殺死了柯巖,但是現在我不那麼確定了。”楊文彬走進了這間小小的辦公室。裡面有一張木桌,一把木椅子。桌子上有一盞檯燈,一本攤開的筆記本和一支鋼筆。側面的牆壁有一面被挖空之後做了書架,書架上擺放著不少一看就是地攤文學的低俗讀物,當然其中也有一些是刑法的相關書籍。
“你說什麼?”嚴君黎被楊文彬突如其來的結論給嚇了一跳,“不是肖陽殺的柯巖?”
“我是說我開始懷疑兇手的真實身份了,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楊文彬隨手從書架上拿下了一本書翻閱著,一邊說道,“你想想看,如果柯巖真的是肖陽殺死的,為什麼肖陽又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被其他人殺害?這是陷害後封口的慣常手段,這是我懷疑殺死柯巖的兇手另有其人,只是趁這個機會把黑鍋甩給了肖陽。”
“可是你不能否認肖陽的確越獄了,而且他和柯巖的確有著一些瓜葛。”嚴君黎皺起眉。
“問題就在這裡。”楊文彬“啪”的一聲把書合上,“我們來了這座監獄兩次了,我仔細觀察過監獄的建構還有警衛的力度。他們能把夏白彥那個瘋子都栓得老老實實的,何況是肖陽。第一個問題,肖陽是怎麼越獄的?第二個問題,為什麼偏偏是現在?我是說,肖陽已經在監獄裡呆了五年了,我查了一下記錄,他只要再稍微努力一下就有可能獲得假釋了。如果我是肖陽,我可不會選擇在這個節骨眼越獄。”
“說的有道理。”嚴君黎也開始認真的思考楊文彬說的話,“五年並不是一個很短的時間,有很多仇恨和執著都能夠被這五年的時間化解。”
“肖陽比起兇手,更像一枚棋子而已。”楊文彬繼續說道,“這個案子的走向很明顯是想讓警方這樣判斷:肖陽越獄殺了柯巖,然後追查肖陽的時候又發現肖陽服毒自盡了。結案,皆大歡喜。我猜這就是兇手的目的。”
“可是我實在想不出還會有什麼人想要殺柯巖啊。”嚴君黎嘆了口氣抱起雙臂,“你也聽陳松講的話了,柯巖這人平時陰沉沉的,搞不好就是某個跟他結怨的獄警乾的而已。”
楊文彬搖了搖頭,“殺人動機不會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要知道,我們每個人在生活中總會有討厭的人,甚至有憎恨的人,但不是每個人都會去殺人。厭惡到殺意之間有一道幽深的鴻溝,人除非被逼迫到極端絕望,或者前方有極大誘惑,才有可能會下手殘害同類。看看柯巖的辦公室,你不覺得有哪裡不對嗎?”
“哪裡不對?”嚴君黎一愣,眨了眨眼睛環顧四周。不算寬闊的空間裡乾乾淨淨的,東西也擺放的非常整潔,看不出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這間屋子挺乾淨的啊。”嚴君黎納悶道。
“太乾淨了。”楊文彬簡潔的說道,拿起了木桌上攤開的那本筆記本舉到嚴君黎面前,“你看,從柯巖被害到現在至少也過去了三四天的時間。陳松說柯巖的房間沒有被人動過,那麼這本攤開的筆記本上至少應該會落一層薄薄的灰塵。但是沒有,你摸一摸紙上面,一塵不染。”
“……這個地方被人動過。”嚴君黎立刻環顧四周,“照這麼說,事後有人來過這裡,而且很可能把這間房間完全換了個樣子。”
楊文彬點了點頭,放下了筆記本,“而有這間房間鑰匙的人可並不多。”
“你是說——”嚴君黎剛開口,就被自己的手機鈴給打斷了。
打來電話的是李鴻。
“喂?……對,我們還在監獄,怎麼了?……真的嗎?你讓她待著別動!我們馬上就趕過去!”